第8章 三问

道森不知道楼下父子的交谈，他坐在阳台上，和长子班克面对面，表情严肃。

“班克，如果我说我真有能力把卡尔三世救活，我救，还是不救。”

班克淡栗色的头发微微卷曲，他一直都以为自家老爹是在坑卡尔一家，什么“能治好你孙子”的事儿都是骗人的，没想到真的有戏？

班克犹豫了一下，说道：

“救吧，毕竟小卡尔的伤是咱们家的人弄的。”

“很好。”

道森点点头，继续问道：“如果我今天救了他，第二天小卡尔又要杀我，你杀他还是不杀？”

“杀！”

班克斩钉截铁的回答：“一码归一码，今天我救他是因为我看不下一条生命就这样死去，明天我杀他是因为我不可能纵容他的不义之举！”

道森终于展开笑容：“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你已经知道明天他要杀我，今天你是救他不救！”

最后一个问题仿佛钟鼓齐鸣，不断在班克耳畔环绕，顺着他的耳朵流向大脑，肺腑，最后直至心脏。

如果我不杀他，他明天就会朝我的家人开枪。

如果我不救他，一条生命就会在我眼前消逝。

是救，还是杀？

道森静静看着不断思索的班克，心中思绪万千。

长子班克性格宽厚，但果断不足，凡事需要思虑再三才能有所进展，若是和平年代一定是一方巨擘，但在蛮荒的加州却缺了几分血性。

次子卢瑟看着像个混不吝的恶霸，也并没有传说中心思细腻的一面，在这片土地反而能发挥奇效。然而这性格只能建功，不能守功。

自古以来，成功易，守功难，二子缺了任何一个都会出大问题，唯有互相辅佐，家族才能兴旺。

道森心里嘀咕，还缺个出落大方的公主，要不晚上回去和妮娜努努力？

过了会儿，班克抬起头，眼神坚定：

“父亲，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如果小卡尔是个有才能的，未来有可能威胁母亲和弟弟的性命，我一定亲手结果了他。”

“可如果他只是个废柴，就算我救了他，最后也会死在酒精和女人的肚皮上，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非常好！”

道森有点兴奋的一拍大腿：“不愧是我儿子，今天我就教你一点简单的医术，你好好看看。”

“父亲还会医术？”班克好奇的问。

道森又扯起谎来：“我年轻时候，和一个来自东方大国的神秘医生学过一段时间，也算有点见解。”

“小卡尔这种情况，本质上就是细菌感染，脓水本质上也是身体的一部分，由于细菌的作用，才让健康的血肉腐败，流脓。”

“所以，只要将这些细菌杀死，在割去那些腐败的血肉，就能达到医治的目的。”

“今天我要教你的就是一种杀菌物质，其名为，碘伏！”

班克对细菌，碘伏这类词汇并不了解，本着对父亲的信任，还是用耐心和好奇的态度认真听着。

态度还不错。道森很满意，随即便把目光放在一众材料上。

他在医学院读书时，曾上过如何制备碘伏的实验课，那时的材料要精致的多，不需要他从海藻里制备碘，也不需要从软锰矿中获得氧化物。

不过什么条件干什么事儿，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比起抱怨，他更喜欢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道森首先燃起一团火，接着随意把干海藻扔在火里。

这一步是为了获得海草灰，一种富含碘化物的固体残渣。

干海藻在火焰中逐渐燃烧分解，黑绿色的叶子徐徐化为灰烬，在火堆中央留下一团灰白色的固体。

道森把这团固体放在研钵里，吩咐班克尽可能地把其磨碎，自己则鼓捣起那块黑灰色地矿石。

要想把碘化物变成碘单质，就得用需要一点氧化物和强酸的帮助，只是这个时代并没有成体系地化学实验室，所以很难搞到像样的氧化物。

一方水养一方人，道森也没想到居然能在集市伤发现软锰矿。

软锰矿富含丰富地二氧化锰，足以充当氧化物了。

等他把矿石磨碎，班克也完成了他的任务，灰白色的固体几乎被磨成粉末。

道森看见这些粉末，心里又满意了几分，这说明班克不但没有偷懒耍滑，而是认真完成了他的任务。

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

他找了个不会被浓硫酸腐蚀的容器，把海草灰，浓硫酸，和软锰矿粉末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只见溶液先是响起剧烈的腐蚀声，随即缓缓变成紫色，最后在底部沉淀出深紫色的固体碘单质。

“父亲，变色了！”

班克忍不住惊呼。

“这就是所谓的氧化反应，毕竟我也是化学接近满分的存在。”道森也没想到一次就成功，有点沾沾自喜道。

“额，父亲，你说什么满分？”

“哦，没什么，接下来看下一步。”

道森心想说漏嘴了，连忙把话题回正：“我们都知道酒是有杀毒作用的，度数越高，效果越强，索性不如把这些碘都泡进酒里。”

道森小心的分离出碘单质，可以看到这些碘颜色并不纯净，这是因为实验条件太简陋，很多杂质混入其中。

不过这个程度也可以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大批量生产，算是一比稳定的收入来源。

随着碘单质彻底消解在朗姆酒中，整个就凭也呈现出深沉的暗紫色，光透过瓶身，丁达尔效应产生的亮运像是含苞待放的紫罗兰花朵。

班克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耶稣在上，就是能用来消毒的神药吗？好漂亮”

“不完全正确。”

道森纠正道：“这是人类才智和经验的结晶，别把这和封建迷信挂钩。”

“接下来，我们得去看看小卡尔了，估计他已经被细菌折腾的不成样子了。”

两人刚开门，不成想门外已经站满一众不速之客。

老卡尔，卡尔二世，甚至连里昂和他的同胞兄弟们也站在人群中。

道森一下子就乐了：“这么多人来看我人前显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