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声惊醒了沉睡的村庄。
张大山贴着土墙的脊背绷得像张满的弓，火镰在掌心硌出深红的印子。吴家院子里飘出焦糊味，混着女人尖利的咒骂扎进耳膜：“那兵痞子敢断老娘的财路，明日就让他尝尝炮仗崩裤裆的滋味！“
月光掠过墙头歪脖枣树的枝桠，在地上投出鬼爪般的影子。张大山眯起眼，看见堂屋窗纸上晃动着两个交叠的人影。男人的轮廓格外魁梧，后腰别着的铁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把劈柴斧。
“周掌柜的账本在我这儿。“吴寡妇的声音突然放软，带着黏腻的甜腥气，“只要您帮着料理了那丫头......“后半句话被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吞没，窗纸上的人影倏地纠缠成一团。
张大山喉结动了动，军靴悄无声息地碾过墙根的瓦砾。十年前在西南剿匪时，他见过这种裹着蜜糖的毒——那些盘踞山头的马帮，总爱用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装火药。
后厨突然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张大山瞳孔骤缩，转身朝餐馆方向狂奔。夜风灌进领口，带着河滩特有的腥气，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焦灼。转过晒谷场的草垛时，他听见林小满的惊呼。
餐馆后院的篱笆墙豁了个口子，碎陶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小满攥着捣药杵站在井台边，发髻散落几缕青丝，月白色衫子被撕开道裂口，露出里头藕荷色的肚兜系带。
“别过来！“她厉喝一声，捣药杵指向阴影里蠕动的黑影。那东西发出幼兽般的呜咽，突然蹿出丈许——竟是只通体漆黑的野狗，獠牙上还挂着半截蓝布条。
张大山抄起墙角的竹扫帚横劈过去，野狗腰身诡异地一扭，利爪擦着他脖颈掠过。腥风扑面间，他闻到了熟悉的火硝味。
“蹲下！“林小满突然扬手。张大山本能地屈膝，只见一道银光擦着发梢掠过，精准钉入野狗右眼。那畜生惨嚎着撞上枣树，抽搐两下不动了——树身上颤巍巍插着柄雕花银簪，簪头莲花纹里嵌着点猩红。
夜风卷着薄雾漫过井台，林小满踉跄着扶住辘轳。张大山这才看清她手腕上蜿蜒的血痕，像条赤蛇盘在雪地里。
“是药人犬。“她声音发颤，指着野狗脖颈处的刺青，“你瞧这青面罗刹纹，只有走马帮的会养这种畜生......“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腾起冲天火光。吴寡妇尖利的哭嚎刺破夜空：“走水啦！救命啊！“
张大山解下外衫裹住林小满，触到她肩头时才发现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火光映红半边天穹，他看见吴家院里那株歪脖枣树已化作火树银花，噼啪爆响中隐约传来男人的嘶吼。
“你去救火。“林小满突然推他，“祠堂后的水龙车钥匙在赵老爹裤带上。“
“可是你......“
“我能对付。“她弯腰拔出银簪，血珠顺着簪尖滚落，“十三岁那年独狼闯进羊圈，阿爹教的法子可比军刺好使。“
张大山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奔向火场。跑出丈许忽又折返，从贴身衣袋里摸出个油纸包塞进她掌心——是半块压得变形的槐花糕，还带着体温。
火场乱作一团。吴寡妇瘫坐在碾盘上哭嚎，猩红裙裾烧出焦黑的窟窿。男人们喊着号子推水龙车，女人们用铜盆传递井水。张大山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突然瞥见焦梁下伸出的半截手臂——腕上戴着鎏金镯子，正是吴寡妇今早显摆的那只。
“当心！“他暴喝一声扑倒身旁的李二叔。燃烧的房梁轰然坠落，火星子雨点般砸在青石板上。浓烟中传来皮肉烧焦的糊味，混着某种甜腻的异香。
林小满就是在这时闯进火场的。她头上裹着湿麻布，手里拎着两个陶罐，活像从灶王爷画像里走出来的童女。“闪开！“她将陶罐掷向火焰最盛处，淡黄色的粉末遇火即燃，腾起丈许高的幽蓝焰浪。
奇迹般，火势竟渐渐弱了。张大山趁机带人劈开西墙，救出困在厢房的三个孩童。转身时看见林小满跪在焦土里，正用银簪挑开野狗尸体的肚皮。
梆子声惊醒了沉睡的村庄。
张大山贴着土墙的脊背绷得像张满的弓，火镰在掌心硌出深红的印子。吴家院子里飘出焦糊味，混着女人尖利的咒骂扎进耳膜：“那兵痞子敢断老娘的财路，明日就让他尝尝炮仗崩裤裆的滋味！“
月光掠过墙头歪脖枣树的枝桠，在地上投出鬼爪般的影子。张大山眯起眼，看见堂屋窗纸上晃动着两个交叠的人影。男人的轮廓格外魁梧，后腰别着的铁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把劈柴斧。
“周掌柜的账本在我这儿。“吴寡妇的声音突然放软，带着黏腻的甜腥气，“只要您帮着料理了那丫头......“后半句话被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吞没，窗纸上的人影倏地纠缠成一团。
张大山喉结动了动，军靴悄无声息地碾过墙根的瓦砾。十年前在西南剿匪时，他见过这种裹着蜜糖的毒——那些盘踞山头的马帮，总爱用绣着并蒂莲的荷包装火药。
后厨突然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张大山瞳孔骤缩，转身朝餐馆方向狂奔。夜风灌进领口，带着河滩特有的腥气，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焦灼。转过晒谷场的草垛时，他听见林小满的惊呼。
餐馆后院的篱笆墙豁了个口子，碎陶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林小满攥着捣药杵站在井台边，发髻散落几缕青丝，月白色衫子被撕开道裂口，露出里头藕荷色的肚兜系带。
“别过来！“她厉喝一声，捣药杵指向阴影里蠕动的黑影。那东西发出幼兽般的呜咽，突然蹿出丈许——竟是只通体漆黑的野狗，獠牙上还挂着半截蓝布条。
张大山抄起墙角的竹扫帚横劈过去，野狗腰身诡异地一扭，利爪擦着他脖颈掠过。腥风扑面间，他闻到了熟悉的火硝味。
“蹲下！“林小满突然扬手。张大山本能地屈膝，只见一道银光擦着发梢掠过，精准钉入野狗右眼。那畜生惨嚎着撞上枣树，抽搐两下不动了——树身上颤巍巍插着柄雕花银簪，簪头莲花纹里嵌着点猩红。
夜风卷着薄雾漫过井台，林小满踉跄着扶住辘轳。张大山这才看清她手腕上蜿蜒的血痕，像条赤蛇盘在雪地里。
“是药人犬。“她声音发颤，指着野狗脖颈处的刺青，“你瞧这青面罗刹纹，只有走马帮的会养这种畜生......“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腾起冲天火光。吴寡妇尖利的哭嚎刺破夜空：“走水啦！救命啊！“
张大山解下外衫裹住林小满，触到她肩头时才发现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火光映红半边天穹，他看见吴家院里那株歪脖枣树已化作火树银花，噼啪爆响中隐约传来男人的嘶吼。
“你去救火。“林小满突然推他，“祠堂后的水龙车钥匙在赵老爹裤带上。“
“可是你......“
“我能对付。“她弯腰拔出银簪，血珠顺着簪尖滚落，“十三岁那年独狼闯进羊圈，阿爹教的法子可比军刺好使。“
张大山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奔向火场。跑出丈许忽又折返，从贴身衣袋里摸出个油纸包塞进她掌心——是半块压得变形的槐花糕，还带着体温。
火场乱作一团。吴寡妇瘫坐在碾盘上哭嚎，猩红裙裾烧出焦黑的窟窿。男人们喊着号子推水龙车，女人们用铜盆传递井水。张大山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突然瞥见焦梁下伸出的半截手臂——腕上戴着鎏金镯子，正是吴寡妇今早显摆的那只。
“当心！“他暴喝一声扑倒身旁的李二叔。燃烧的房梁轰然坠落，火星子雨点般砸在青石板上。浓烟中传来皮肉烧焦的糊味，混着某种甜腻的异香。
林小满就是在这时闯进火场的。她头上裹着湿麻布，手里拎着两个陶罐，活像从灶王爷画像里走出来的童女。“闪开！“她将陶罐掷向火焰最盛处，淡黄色的粉末遇火即燃，腾起丈许高的幽蓝焰浪。
奇迹般，火势竟渐渐弱了。张大山趁机带人劈开西墙，救出困在厢房的三个孩童。转身时看见林小满跪在焦土里，正用银簪挑开野狗尸体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