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湖风波

青石镇西市在晨雾中苏醒,青石板缝里凝着夜露,蒸腾起带着鱼腥味的白汽。挑着扁担的货郎用木梆子敲出清脆的节奏,戴斗笠的渔妇蹲在墙角刮鳞片,血水顺着石槽流进阴沟。突然一阵铜锣声炸响,人群潮水般涌向镇中央的晒谷场——那里今日要开“英雄擂“,凉州七县十八寨的豪杰都来夺“青鳞刀“,据说是当年镇北大将军的佩刀。

擂台搭在三丈高的木台上,四周插着玄色旌旗,旗面用金线绣着咆哮的虎头。两个赤膊力士正在撞鼓,鼓点震得旗角猎猎作响。台角坐着个穿绛紫锦袍的胖子,十指戴满翡翠戒指,正眯眼嗑着瓜子——正是本届擂主“铁算盘“朱九,他脚边檀木匣里躺着那把传闻中的宝刀,刀刃泛着诡异的青芒。

“第三场,平阳寨陈大锤对凉州快剑刘!“

使流星锤的虬髯大汉刚跃上擂台,对面白衣剑客已化作残影。剑光如银蛇吐信,瞬间在铁链上擦出七点火星。陈大锤暴喝旋身,百斤重的锤头带着呼啸声砸向对手天灵盖,却见刘姓剑客突然矮身贴地滑过,剑锋毒蛇般钻向对方下阴。

“好阴毒的招式!“萧寒抱臂站在人群最前排,往嘴里扔了颗花生,“这路'地堂剑'配上他靴底的铁钉,倒是能破流星锤的'横扫千军'。“

张锋默不作声地盯着檀木匣,突然瞳孔微缩——那刀柄吞口处隐约可见张氏家徽的残痕!他刚要上前,却被萧寒按住肩膀:“朱九在擂台四周埋了火药线,看见那些穿褐衣的伙计没?袖口都藏着火折子。“

话音未落,台上骤变陡生!刘姓剑客的剑尖距陈大锤咽喉三寸时突然僵住,七窍缓缓渗出黑血。朱九拍着肚子大笑:“暗器也是本事嘛!“众人这才发现锤头内侧弹出一排毒针。

“下作!“台下炸开怒骂。几个赤膊汉子刚要冲上台,四周褐衣人同时掀开衣襟,露出绑在胸前的火药包。

萧寒突然捏碎花生壳,碎屑如暗器般击中朱九耳垂。趁对方吃痛的刹那,张锋腾空跃起,短刀劈断悬旗的麻绳。丈余长的玄旗轰然坠落,正好盖住火药引线。人群顿时大乱,萧寒长剑出鞘挑飞三个褐衣人的火折子,剑锋在朱九脖子上划出血线:“青鳞刀怎么来的?说!“

“英、英雄饶命!“朱九肥肉乱颤,“是北莽商队半月前抵给我的,说是在苍狼山古战场挖的...“他突然瞪大眼睛,喉头发出咯咯声,后颈赫然插着枚狼头镖!

张锋旋身挥刀,斩落第二枚射向萧寒的暗镖。对面屋顶闪过黑影,几个起落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脊间。萧寒用剑尖挑起狼头镖,脸色骤冷:“苍狼卫的'追魂镖',看来我们捅了马蜂窝。“

小六抱着青鳞刀缩在磨盘后,忽然感觉有人拍他肩膀。回头看见个扎双丫髻的绿衫少女,正歪头打量刀身:“这锈刀值五十两?我家的烧火棍都比它亮堂。“

“你懂什么!“小六涨红脸,“这是...这是...“他突然卡壳,转头求助地看向张锋。

少女噗嗤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我叫阿沅,是来卖跌打酒的。“她晃了晃腰间葫芦,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被苍狼卫盯上了,镇东土地庙有密道。“说罢转身蹦跳着钻进人群,裙角银铃叮咚作响。

萧寒摸着下巴咂嘴:“这丫头步法像'惊鸿舞',莫不是药王谷的人?“

“先离开再说。“张锋扯下半幅旗面包住刀,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破空声。十数支火箭如流星坠地,引燃了晒谷场的草垛!

三人从着火的谷仓顶棚破洞跃出时,阿沅正在巷口焦急招手。密道入口藏在枯井里,潮湿的土壁爬满发光苔藓。走到尽头,竟是个摆满瓶罐的密室,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北疆堪舆图》,某处山隘被朱砂圈了七重红圈。

“这里是义父炼药的地方。“阿沅点燃壁灯,火光惊起石缝里一群血红色甲虫,“你们拿的青鳞刀是钥匙,能打开大将军墓的机关匣。“她突然掀开张锋的衣领,指尖按在他锁骨处的月牙胎记上:“你果然有张家的'孤星印'!“

萧寒的剑鞘横在两人之间:“丫头,你都知道什么?“

阿沅退后两步,从怀里掏出半块玉珏——与张锋贴身戴着的另半块严丝合缝!“二十年前北莽夜袭苍狼山,张老将军用青鳞刀斩断玉珏,半块交给药王谷保管,说若日后有人持刀来寻...“她突然噤声,密道深处传来狼嚎般的号角声。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药瓶噼里啪啦摔碎在地。阿沅脸色煞白:“他们在炸山!快走西侧暗道!“四人冲进狭窄的甬道时,张锋握刀的手突然刺痛——刀柄吞口的家徽残痕正在渗血,石壁上诡异地浮现出血色篆文:孤星照命,青鳞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