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陨星降世

青岩村的月光像一匹褪色的素绢，轻轻笼住这个蜷缩在东荒域褶皱里的小村落。

林风赤裸的脊背在月光下泛着水光，十六岁的少年把拳锋一次次砸向老槐树的阴影，树皮上的裂痕里嵌着经年的血痂——那是三百六十二个寒暑交替间，少年用体温熨烫出的武道执念。

“啪！”

又一滴汗珠在夯土地面炸开时，夜空突然痉挛起来。墨色天穹被撕开一道赤金裂口，陨星裹挟着焚天业火呼啸而至，其尾焰竟在云层间烙出龙形焦痕。

村中犬吠霎时化作呜咽，圈养的青骢马挣断缰绳，拖着半截木桩在晒谷场上发狂般转圈。

“天罚！这是天罚啊！”里正王老汉的烟杆坠地，火星溅在粗麻裤脚也浑然不觉。抱着婴孩的妇人瘫坐在门槛，襁褓中的啼哭与陨星轰鸣交织成末日序曲。

林风却像被某种古老咒语召唤，逆着奔逃的人潮冲向村西松林。气浪掀翻了他的粗布短打，裸露的胸膛撞碎灌木丛带刺的枝桠。

当他在陨坑边缘刹住脚步时，瞳孔里映出沸腾的紫雾——那雾气竟似活物般缠绕上他的脚踝，顺着毛孔钻进血脉。

“啊——！”

少年蜷缩在焦土上抽搐，每根骨骼都在爆鸣重组。就在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后颈处蛰伏十六载的龙凰纹突然苏醒，金红双色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将暴烈的星辰之力驯化成汩汩暖流。

当林风再次睁眼时，月光在他睫羽上凝成霜色，耳畔竟能听见三里外溪鱼摆尾的涟漪。

“倒是省了验魂玉简。”

苍老的声音惊得林风腾跃而起，这一纵竟有三丈余高。落地时才发现坑边立着个黑袍老者，月光在他银须间织就蛛网，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正吞吐着青芒，指针直指自己心口。

“凌云宗玄风。”老者袖中飞出一道玉牌，“三更焚天火，寅时现龙纹。小子，你可知这陨星本名唤作‘苍龙逆鳞’？”

林风喉结滚动，话未出口便被西面松林间的异响打断。一截素白裙裾在墨松间倏忽而逝，残留的冷香中混着雪涧兰的气息——这种只生长在千年寒潭边的灵植，绝不该出现在东荒边陲。

玄风长老指节在罗盘边缘轻叩三下，林风突然觉得怀中多出块温润物件。低头看时，半枚阴阳鱼玉佩正在月下流转幽光，缺口处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带着这个去见你祖父。”老者转身望向天际泛起的鱼肚白，“卯时三刻，村口古槐下若见不着你......”话未尽，身形已化作流云散入晨雾。

林风攥紧玉佩奔向茅屋，却在柴扉前僵住了——门楣上新系着条玄色缎带，针脚细密处绣着凌云纹。这是宗门“抚孤契”的标记，意味着祖父此刻已在三十里外的灵泉别院。

少年对着空屋三叩首，起身时将玉佩按在胸口。东方天际，九重罡风撕开云幕，露出通体玄青的飞舟轮廓，舟首狰狞的睚眦像正对着人间龇牙。

而他不知道，西面松林深处，那截消失的雪色裙摆正在晨风中轻颤，绣鞋边的泥土里，半枚阴阳鱼印记正在缓缓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