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谎言与青春

少年常为青春寻找无数个理由，又同时赋予其唯一的原因：

「我们正当青春年少，一切的荒唐都没必要有其他借口。」

所谓灿烂盛大的青春似乎是一切行为的遮掩，错误的选择不过是青春的一个十字路口罢了。既然终点已经是注定的，怎样走到终点就是无所谓的了吧。

那种采取精彩的方式鼓舞着青春行进的人们，姑且可以称之为「现充」，但是精彩的定义是非常模糊的，就算是《新华字典》上的解释：

「精彩，形容词，（表演、展览、言论、文章等）出色；绝妙，或者某些方面出乎自己意料，超常表现。」

这种如此精确的概念也未必能够完全讲明白丰富在何处，在我看来不外乎是「友情」和「爱情」。

如果那种几人围绕某一领袖人物，所言话题都是单调几种，而且一旦领袖人物不在时就只剩下沉默的现象也可以称之为「友情」的话。

如果那种两人卿卿我我，只是为了应付目前无聊生活而略作慰藉的热情也可以称为「爱情」的话。

那么于我来说，这种「精彩的青春」是绝对难以触摸的。因为自始至终，我都是跑龙套的「配角身份」啊。

难道是天生情绪的缺陷导致如此情况的吗？从始而来的配角意识，让我下意识去躲避各种各样的无来由惊喜，这种突然袭击的感觉没办法被掌握，如同乘坐他人驾驶的高速摩托车，将身家性命交与他人之手的感觉令人窒息。

我将面前的《王维诗集》合上，精神仍然沉浸在「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的雄伟景象中，内心也不可抑制的展开诸多联想。或者是在「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的自然情形中，这时候意识就能够自由自在的游荡在虚构的岑寂广阔中，诸如此类的感受是在何时培养成的呢？我并不清楚。

将书本收进抽屉里，若是其他种类的闲书例如小说，在放进抽屉里面后不盖上几本书的话，一旦有老师检查教室，这绝对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但是这种正经的「古典诗歌」是不必要遮遮掩掩的，但是我仍然用几本书盖住，绝对不是为了避免其他同学看到此书后「这种书那么的无聊，他还在看，真的能装学习啊。」的窃窃私语。仅仅是希望自己的珍藏不被别人腹诽罢了。

于是走出教室，学校生活确乎是十分孤寂，因为没有「朋友」之类身份的人存在，所以根本不存在需要苦恼交流打招呼的情况。我算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些一群群享受着青春年华的青年，一簇簇团聚在一起，说笑打闹。确定书已经被完全隐藏了，我起身低头靠着墙边慢走。

厕所里面照旧仍是乌烟瘴气，自诩为「社会人员」的大小学生，两三个凑在一起抽烟，也有乌压压围在一团，好像是欺负一个低年级学生，原因是无所谓的，在他们面前，可能就只是多看一眼，便被认为是挑衅的斜瞥，随即被拉着进入厕所这个虽说是黑暗但是大家全都心照不宣的「地下审判庭」。

「那种眼神看我干嘛？你瞧不起我？还是挑衅我？」

年龄大的学生借着身后人群的势力，咄咄逼人，首先要在气势上压迫被欺负对象，让他们在潜意识里面认为是自己犯下的错误，而并非是施暴者的无聊之举。

「我没有啊，我就看了一眼，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单纯看一眼。」

低年级学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回答时候身体不经意地抖动。这就是大学生在战略上的胜利了，已经让小学生感到恐惧，或者并不是战略的胜利，单纯只是慑于人群的压力。

我根本不去关心这些事情，第一是因为我并没有可以跳出来大喊一声「别欺负人！」的庞大势力，第二是因为这种事情并不至于威胁到我的安全，所以不用去管这些。绝对不是因为在性格上的懦弱导致。

别用那种眼神来揣测我的心理啊喂。

寻找一个最靠边的位置，如果实在没有，那么就要想起厕所潜规则了：第一，如果最靠墙角的位置是空的话，一定要率先抢占这个有利地形；第二，如果墙角没有空位置，不要选择在两个人之间，或者至少空出一个位置来。

还好幸运女神眷顾，最右边有一个空位置，并且十分远离刚才的纷争场面。我也就放下心来，不去考虑其他的人，沉浸在这短暂而又珍惜的时光里。

解决完毕，随后就又从许多人中穿过，尽量不触及任何人的衣服，这是一种出于自保的经验。索性无人在意我这种小角色，顺利回到教室，周围的青春「现充」们，仍在一堆人围在一起说笑。

窗外阳光明媚，春风柔和地吹拂着楼下高挺的垂柳，柳条将舒未舒，完全是一派春日的自然风光图。可惜这些春光与端坐在教室的我无关，陪伴我的只有单调枯燥。

幸亏还有王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南国的红豆已经开了吧，相思该寄给谁，我不知道，也许还没有，此时同样正值青春的我应该也在期盼着友情，渴望着爱情吧。

上课铃声响起，刺耳的叮铃声直接把我从江南明媚的春光里面拉回这个黑白色的教室。博学的老师在讲台上尽心尽力地讲授，我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好多人都心不在焉。

我也同样如此，但还是强打精神，尽量让自己能够在这种氛围中不至于昏昏欲睡。虽然听起来非常枯燥，但是知识就是这样的，只有当深入学习的时候，才可以理解其中的深刻。长时间的独处造就了我这样一种能力，可以在枯燥中找到慰藉和值得分散注意力的好方法。那就是胡思乱想，任意的将自己置身在各种场景之中。可以是一幅画，最好是那种山林隐居图，巍峨孤寂的水墨山林中，有一座茅草屋隐隐约约出现。“蛙声十里出山泉”的景象也算是极好的，聆听者泠泠清越的水声，心神沉静下来。

在这种特殊功能的影响下，就算独处也有别样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