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在暴雨中晕染成血色光晕。陈默抹了把全息护目镜，视网膜投影立刻跳出猩红警示框：【本时段超时风险：87%】。
“您有新的即时单。“电子合成女声在耳蜗芯片里炸响。第六单的糖醋里脊正在三公里外发霉，顾客头像旁标注着【差评率62%】。他咽下齿缝间最后一点神经兴奋剂的苦味，反重力电单车在积水的数据洪流广告牌间撕开一道裂缝。
雨水穿透纳米纤维外卖服时，陈默察觉异样。那些砸在肩头的雨滴没有重量，像某种冰冷的像素颗粒。第100单的收货人是穿真丝睡袍的虚拟偶像，她扫描餐盒时忽然惊叫：“你左手在漏光！“
他低头看去。握着保温箱的左手正呈现诡异的半透明状，皮肤下流动着幽蓝数据流。霓虹灯牌“天穹神经兴奋剂——永不停歇的追梦人！“恰好穿透他的手掌，在积水中投下一片晃动的光斑。
“建议立即下线检修。“系统弹窗突然覆盖整个视野。他本能点击取消，指尖却直接穿过了虚拟按钮。账户余额开始疯狂闪烁，耳边传来母亲预设的自动语音：“默默，妈妈今晚九点直播，记得上线当'孝子AI'素材库。“
雨更大了。陈默蜷缩在24小时共享充电桩下，看着自己左手逐渐像素化。皮肤像老式显示器般出现扫描线，指节连接处渗出细小的乱码。他颤抖着点开医疗急救APP，预约界面弹出崭新提示：【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已为您预约天穹集团特别诊疗舱】
诊疗舱像口金属棺材。当纳米探针插入颈椎接口时，陈默在剧痛中看见监控屏幕里的自己——那具躺在舱内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明化，而舱外阴影里站着两个戴乌鸦面具的黑衣人。
“实验体编号HT-1024，初次显性异变完成。“某个遥远的声音在数据流中浮动，“启动意识锚定程序。“
陈默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深夜。当时他刚签完电子劳工协议，系统突然卡顿半秒，协议末尾闪过一行小字：【自愿参与神经接口适应性测试（详见第1024条补充协议）】。他记得自己笑了笑，1024是程序员节日，这年头连条款都爱玩梗。
医疗舱轰然开启的瞬间，陈默的身体碎成万千光点。最后残存的触觉是雨，那些没有重量的、数字化的雨，正在把他冲刷进某个巨大的闪烁漩涡。
而城市另一端，母亲直播间里的“孝子AI“突然更新了表情库。新增加的“疲惫微笑“模块眼角纹路深处，藏着一丝未消散的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