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空过敏原

消毒灯在凌晨两点十七分自动切换成夜模式，苏晚星盯着监控屏幕里第七次重播的画面。

糖豆蜷缩在住院部3号笼箱，红外成像显示它脊椎位置有团不规则高热区，形状酷似天蝎座心宿二星云。

三天前的暴雨夜残留的雨水仍在窗沿结着冰晶，那些冰棱折射出的光斑在瓷砖地面拼出残缺的星轨方程式。

“体温42.1℃，但爪垫温度只有15℃。”

助理护士将新打印的化验单递过来时，纸面还带着低温烫伤般的焦痕。

苏晚星用镊子夹起糖豆耳后脱落的痂皮，电子显微镜下，荧蓝色结缔组织里嵌着微型棱镜，每个切面都映出不同角度的银河系悬臂。

诊室门被准时敲响的瞬间，所有监护仪同时发出蜂鸣。

陆沉今天穿着铅灰色高领毛衣，袖口露出的腕表链节间渗出淡金色雾气，在紫外线消毒灯下显影成柯伊伯带天体图。

“糖豆很喜欢新处方。”

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黑曜石戒指，戒面划过笼箱栅栏时迸出橙红色火花。

苏晚星将氯雷他定冲剂倒入量杯，褐色颗粒在接触到不锈钢器具时突然磁化，沿杯壁排列成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的数学表达。

“陆先生每次喂药后都会给糖豆梳毛？”

她故意碰翻生理盐水瓶，飞溅的水珠在触及陆沉袖口时瞬间汽化，形成小型的日冕状等离子环。

男人接过金属梳的姿势像握着手术刀，梳齿没入糖豆卷毛时发出高频共振。笼箱里的垫料突然无风自动，聚合成二十面体几何结构。

“宠物也需要情绪价值。”

他尾音带着奇特的谐波，苏晚星看到对方指甲缝里渗出的金色粉末正渗入糖豆皮肤——那是种非地球同位素，与祖父在太平洋海底岩芯样本中发现的神秘物质光谱吻合。

监护仪波纹突然坍缩成量子点阵，糖豆胸腔传来晶体生长的咔嚓声。

苏晚星假意整理医用手册，袖扣里的微型摄像机正对着垃圾桶。

三天前发现的氯雷他定药盒此刻正在发生相变，铝箔板上的六芒星刻痕吸收着诊室灯光，逐渐显影出1947年祖父科考船“深渊号”的舷号。

“血小板数值突破仪器量程！”

护士突然尖叫着后退，采血管在试管架里融化成液态金属。

陆沉腕表的月相盘溢出暗物质辉光，苏晚星在强光中看到他后颈皮肤下的血管网络——那些淡青色纹路并非毛细血管，而是由无数纳米级虫洞构成的星际导航图，三个针孔恰好位于人马座旋臂的引力透镜焦点。

咖啡杯坠地的慢镜头里，褐色的液体在空中分解成夸克胶子等离子体。

苏晚星俯身去捡玻璃碎片时，嗅到陆沉毛衣领口渗出的气味——那是在国际空间站样本库里封存的月球背面尘埃味，混杂着某种事件视界附近的霍金辐射波动。

“苏医生对星空过敏吗？”

陆沉突然扣住她手腕，体温透过橡胶手套传来绝对零度的触感。

糖豆的X光片在观片灯上自发燃烧，灰烬在空气中重组出蟹状星云脉冲星的自转周期。

苏晚星感觉到右腕旧伤开始量子隧穿，蛇夫座疤痕正将诊室的电磁场扭曲成克尔黑洞的能层结构。

冷藏柜里的疫苗集体爆裂，淡蓝色药液在防菌垫上绘出德雷克方程。

糖豆突然人立而起，爪尖划过不锈钢台面留下费米悖论符号，瞳孔里旋转的星云倒影中浮现出祖父航海日志的加密页码。

陆沉腕表射出的中微子束穿透苏晚星的白大褂，她藏在胸口的祖父怀表开始与脉冲星计时阵列同步震动。

消防喷淋系统毫无征兆地启动，但洒落的是液态甲烷。

苏晚星在-161℃的低温中看到惊人一幕：陆沉颈后的针孔正在吞噬灭火剂，每个微型黑洞都在释放伽马射线暴。

糖豆的伤口渗出反物质粒子，与空气中的正电子湮灭出创世般的光爆。

“小心星空过敏者。”

祖父用磷火写在怀表内侧的警告突然显形，苏晚星在时空曲率畸变中摸到诊疗台下藏的钛合金解剖刀。

刀刃斩断陆沉腕表溢出的暗能量弦时，整座建筑突然坠入史瓦西半径，所有物体的霍金辐射光谱都指向半人马座α星。

当重力波探测器恢复平静时，苏晚星发现自己正攥着氯雷他定药盒的残片。

糖豆在笼箱里安静地舔舐前爪，陆沉腕表显示的时间比原子钟慢了整整一个恒星日。

唯一能证明方才异象的，是诊室墙上那串用反物质蚀刻的星图——它们正以普朗克时间的精度，重演着1947年“深渊号”在马里亚纳海沟录制的奇异现象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