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幽血誓

东海蓬莱岛的轮廓在暴雨中若隐若现，龙凤羽的衣襟被狂风撕扯成碎片。他掌心紧握的半块青铜罗盘突然震颤，指针直指海底深渊。三天前，他在渔村听老船夫说起一则秘闻：“蓬莱岛下有寒潭，潭底镇着三千年前堕入魔道的往生剑主。“此刻寒潭之水倒悬成瀑，九道龙形剑气撕裂云层，血雾中浮现出篆刻“九幽“二字的青铜祭坛。

“少主当心！“随行的墨家弟子抛出机关鸢，却被潭底冲出的魔气瞬间腐蚀。龙凤羽瞳孔骤缩——那魔气竟与剑冢裂缝中的幽冥血煞同源。他反手抽出青铜剑匣，十柄古剑虚影尚未成型，脚下礁石轰然崩裂。

坠落中，龙凤羽的掌心血脉诅咒突然灼烧。他看见幻象：九重天阙崩塌，数万剑修结成的诛魔大阵被黑潮吞噬，最后自爆剑脉的白衣女子竟与母亲容貌重叠。潭水灌入肺腑的刹那，丹田气海突然化作血色剑冢，七柄形态各异的古剑倒插荒原，中央断剑睁开猩红竖瞳。

“往生剑脉......终于等到你了。“沙哑声音穿透识海，龙凤羽猛然睁眼。寒潭底部，九条缠绕佛经的青铜锁链寸寸断裂，石棺中伸出的苍白手掌穿透墨家长老胸膛。嫁衣女子凤冠下的面容与他七分相似，指尖滴落的化神修士精血竟引动青铜剑匣共鸣。

“母亲？“龙凤羽剑指颤抖。记忆中温婉缝补的身影与眼前魔气滔天的嫁衣女子重叠，百家经典残页在怀中发出悲鸣。女子獠牙轻启，嫁衣无风自动：“当年我自封剑脉沉入寒潭，只为等你觉醒混沌剑胚——可惜龙战天那个伪君子，连亲生骨肉都要算计。“

潭底剑阵突然逆转，儒家“仁“字古剑虚影刺入龙凤羽肩头。鲜血染红经卷的刹那，《连山易》卦象在识海浮现：艮为山，卦辞却是“弑亲证道，往生无门“。龙凤羽嘶吼着将断剑刺入心口，以混沌剑胚为引，强行融合百家剑意与九幽魔气。

“好个狠绝的小子！“嫁衣女子狂笑，魔气凝成百丈鬼面，“但你可知？往生剑脉觉醒需立九幽血誓——要么吞噬我的元神，要么被万剑穿心！“

龙凤羽的瞳孔泛起暗金，背后浮现出双重虚影：左侧是剑冢中书写典籍的百家先贤，右侧竟是龙战天持“弑“字残剑的模样。他咬破舌尖在虚空画出血符，百家经典文字与魔道咒文交织成锁链：“我以混沌为媒，融正邪之道！若天道不容，便碎了这乾坤！“

寒潭轰然炸裂，蓬莱岛四周升起十二座剑碑。碑文记载的并非剑诀，而是三百剑修的名讳——最末一行赫然刻着“龙战天之妻·楚昭然“。嫁衣女子的元神化作流光没入龙凤羽眉心，最后一缕神念在他识海留话：“去西域大雷音寺......你父亲把《山海经》残卷藏在......“

海面尚未平息，三十六柄降魔杵已破空而至。大雷音寺罗汉阵中走出的年轻僧人，眉间朱砂痣泛着诡异黑气：“施主身负九幽血誓，当入无间地狱。“话音未落，佛光中竟钻出百条幽冥骨龙——这分明是魔道炼尸术！

龙凤羽怒极反笑，以血为墨凌空书写《道德经》。“上善若水“四字化作滔天巨浪，水幕中却浮现出令他肝胆俱裂的画面：东海渔村遍地尸骸，老船夫抱着孙儿的半截尸体，眼窝已被魔气蛀空。

“你们所谓的正道......“他五指捏碎青铜罗盘，百家剑意与九幽魔气融合成灰白剑气，“不如我这亦正亦邪的混沌！“海面尚未平息，幽冥骨龙的嘶吼震碎云层。龙凤羽踏浪而立，灰白剑气在周身交织成茧，背后十二剑碑轰然震颤，碑文上的三百剑修名讳逐一点亮。他凝视着佛门僧人眉间泛黑的朱砂痣，突然嗤笑：“大雷音寺的降魔杵，竟沾着西域鬼市的腐尸气？“

话音未落，僧人袈裟下钻出百条血线，竟是墨家失传的“千机引魂丝“！龙凤羽瞳孔骤缩——这与三日前寒潭底腐蚀机关鸢的魔气如出一辙。他反手将青铜剑匣拍入海面，十柄古剑虚影刺穿浪涛，却见僧人脖颈裂开一道缝隙，钻出半截缠绕佛经的青铜锁链。

“施主可知，这锁链曾缚住往生剑主三百年？“僧人声音忽男忽女，锁链尖端化作龙战天的面容，“楚昭然当年自封剑脉，可不是为了救你......“

浪涛突然凝滞。龙凤羽掌心血誓纹路迸发金光，被幽冥骨龙撕碎的剑气碎片竟倒卷成风暴。他左眼泛起冰蓝，右眼燃起赤焰——混沌剑胚吞噬的九幽魔气与百家剑意，在生死关头催生出时空凝滞的禁忌法则！

“不可能！“僧人尖叫着捏碎佛珠，十八颗舍利子化作金身罗汉。然而凝结的时空里，罗汉阵刚成型便寸寸崩解。龙凤羽踏着悬浮的浪花残片，剑锋轻点僧人眉心：“原来你才是往生剑脉的守墓人。“

血雾炸开的刹那，海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十二剑碑拔地而起，碑文投射出三百剑修临终画面——他们皆被同一种青铜锁链贯穿心脏，最末的画面赫然是龙战天将楚昭然推入寒潭！

“凤羽......“虚弱的女声从剑匣传出。龙凤羽颤抖着打开匣内暗格，半块冰晶中封着楚昭然的一缕残魂。记忆如潮水涌入：三百年前归墟海眼暴动，楚昭然以剑脉为引封印魔潮，却被龙战天篡改碑文污为魔头。而所谓的“九幽血誓“，实则是楚昭然留给亲子破解诅咒的密钥！

“用混沌剑气......劈开剑碑......“残魂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龙凤羽嘶吼着斩出灰白剑芒，十二剑碑应声碎裂，露出核心处冰封的青铜棺椁——棺中女子银发如雪，颈间月牙胎记与幼时救过的盲眼少女一模一样！

“少主接剑！“墨家弟子掷来的机关盒突然炸裂，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凌空飞旋。剑身斑驳脱落处，露出星图般的刃纹——这正是镇压归墟的远古神器“天衍“！

混沌剑气注入的刹那，剑冢荒原上的七柄古剑虚影破体而出，与天衍剑结成北斗阵势。龙凤羽只觉识海翻涌，三百剑修的毕生感悟化作洪流：孔子的“仁剑“凝为玉简，墨子的“非攻“铸成机关，老子的“上善若水“竟与九幽魔气交融成阴阳鱼！

“原来这就是归墟的真相。“他剑指苍穹，北斗阵引动九霄雷劫。劫云中浮现仙宫崩塌的异象，一道裂缝悄然撕开——那里悬浮着半卷《山海经》，书页间流淌着龙战天的气息。

“你以为赢了吗？“僧人残躯突然膨胀，化作百丈魔佛。他掌心托着的往生碑轰然炸裂，释放出被镇压的十万怨魂：“当年龙战天屠戮楚家满门时，可比这残忍十倍！“

龙凤羽的剑气陡然停滞。怨魂中浮现出楚昭然被三十六柄玄铁剑钉在祭坛的画面，而执剑者......竟是少年时的龙战云！他喉间涌上腥甜，天衍剑却自主鸣啸，剑柄处睁开猩红竖瞳：“小子，想报仇就献祭三魂七魄！“

“闭嘴！“他暴喝着将剑刺入心口，以血为媒重写碑文。儒家“仁“字化作金锁扣住魔佛，墨家机关凝成齿轮碾碎怨魂，道家阴阳鱼则吞噬着天衍剑的魔性。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往生碑竟浮现出《连山易》的全新卦象——“山火贲，饰终返素“。

晨光刺破劫云时，海面漂浮着十万朵冰莲。雪霁踏莲而至，面纱被剑气掀开一角，露出与冰棺女子相同的泪痣：“天机阁等你两百年了。“她指尖轻点，龙凤羽掌心的血誓纹路竟与《山海经》残卷共鸣，显出一条直指西域的星路。

“楚昭然当年留给你的不是诅咒，而是通往归墟海眼的钥匙。“雪霁挥袖冻住蠢动的天衍剑，“但要想真正觉醒混沌剑胚，你需去大雷音寺......弑佛！“

龙凤羽握紧微微发烫的玉简，上面浮现出龙战云最后的留言：“为父将《山海经》藏在佛骨舍利中，若你读到这段话，说明楚昭然的计划成功了......“浪涛声吞没了未尽之言，十二剑碑的残片汇聚成舟，载着他驶向血雾弥漫的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