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贝壳镇

几个世纪前，这个世界爆发了一场灾难，有人说是多个种族的大混战，有人说纳米机群引发的潮汐灾难，有人说AI主脑在突破图灵协议的瞬间引爆了核武库，更有拾荒者在沙漠里挖出记载着神罚的石板。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面对着废土上的无数的威胁，人们根本没有余裕关注除了生存以外的东西。

总之，可怕的灾难几乎摧毁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万幸依旧有人扛过了这些灾难，在废土上顽强的生存了下去。

自此开始了废土纪元。

废土纪元初期，依托繁荣纪元遗留的科技遗产，幸存者们曾建立起数个大型据点。然而灭世级的灾难彻底摧毁了脆弱的文明传承，第一代幸存者也无法复现繁荣纪元的文明体系，完整的知识体系出现不可逆的断层。繁荣纪元留下的武器不断被消耗，但却再也没有人能将它们修复和生产出来，世界重新被各种怪物与危险占领，所有智慧生物，只能在一个个孤岛中抱团取暖。

泛滥的武器，极端的环境，迫使着废土上的生物朝着极端的方向不断演变。如今，隐藏在黑暗和郊外的怪物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

他们隐藏在废弃的城市的各个角落，等待着拾荒者们的自投罗网。

苏晨就是一名拾荒者。

在聚居地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又侥幸未被捕奴队抓去贩卖，成为拾荒者便成为仅存的生存选择。人们不得不离开相对安全的聚居地，去搜寻繁荣纪元的文明遗物。

前面就是“贝壳镇“

说是小镇，其实灾难前不过是处农家乐，残留着少量未被辐射污染的耕地，勉强能产出些口粮维持小镇幸存者的基本生存。

灾变后大批市民逃出城区，在这里扎根，经过几代人的经营，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聚居区。

“这次回来得这么晚？”

敢在外过夜的拾荒者本就稀少，能活着回来的更是屈指可数，老烟枪自然记得苏晨。

“附近已经没什么可以捡的东西了。”苏晓面色有些疲惫，“近郊物资早被搜刮干净了，想要收获只能冒险去远郊或进市区。”

“最起码没死在外面。”老烟枪也不意外，边说边用油布擦拭双管猎枪，枪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武器虽然造型粗犷，实战性能却毋庸置疑。苏晨至今记得，当年老烟枪仅用两枪就放倒了那头因饥饿而丧失理智的变异棕熊。

贝壳镇唯一的回收站就设在正门附近，很好找。

刚进门，门内的老怀特懒洋洋的抬起头看了苏晨一眼。

“这次收获怎么样？“

老怀特是一名灰精灵，精灵是一个尊重知识且固执的种族，他们每一代都会固执的把祖先的知识传承下来。

可惜，这里是末日废土，不是所有的文明都会战胜野蛮。如果在繁荣纪元，老怀特或许能像先祖那样成为工程师、学者或医生，跻身社会精英之列。但如今他只是镇长从商队手里买回的奴隶，那些世纪前的知识在废土毫无用处，只能做些记账的活计。

苏晨将金属废料倒在柜台上。

老怀特熟练地把金属废料扔到旁边的秤上。“你去市内了？现在近郊可找不到这些好东西了。”

在这个时代，人们已经失去了生产能力，只能回收废墟里的材料，制作一些粗劣工具。

“不错的航天金属，一共5枚子弹，卖吗？”

在废土，子弹是几乎所有废土客都承认的货币，至于信用货币，只有大型集聚地才有资格发行。

贝壳镇的镇长曾经也试图发行过货币，但贝壳镇的废土客们可不傻，会让自己辛辛苦苦的收获变成几张废纸。

“卖。”

苏晨没有废话，他知道老怀特给他的收购价一直是最高的，这或许只是出于对于另外一个怀有知识的人的善意。

“最近有什么好货？”苏晨随口问道。

“过一段时间，会有不少商队前往钢脊城的时候路过咱们这，到时候倒是会有不少好东西。”老怀特嘿嘿一笑，露出大黄牙，灰精灵的优雅在他身上早已消失不见，“可惜不是你能买得起的。”

钢脊城是附近唯一的大型聚集地，每年这时候都会举行一场大型庆典，商人们会把手里的好东西都带上，看看能不能卖个高价。

“那就都换成食物和燃料。”

老怀特诧异的看了一眼苏晨，拾荒者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们可不会考虑三天之后的事，毕竟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明智的选择。”

苏晨拿到食物和燃料，离开了商店，快步向镇西走去。

快入冬了，食物和燃料很快就会涨价，自己也得提前做些准备。

而且小栗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若是有多余的，也可以稍微接济一下小栗一家。

当初苏晨刚来到贝壳镇，正是小栗家的帮助，苏晨才度过了那段最窘迫的时期。

到了熟悉的棚户区，苏晨看到了小栗家窝棚出事了。

蹲在墙根的老李用烟杆敲了敲石板：“血牙前天派了信使，镇长今早就把血税抬高三成。他们家凑不齐血税，小栗晌午就被治安队拖走了。”

苏晨知道血牙是盘踞在附近的劫掠者团伙。每年凛冬将至时，血牙都会强征贝壳镇过冬的物资与适龄女性。镇子不是没反抗过——前任镇长破碎的头骨至今还挂在小镇的大门上，自那之后小镇再没能组织起有效抵抗，而血牙的胃口随着年景愈发贪婪。

作为在此生活数月的拾荒者，苏晨清楚血税规则：足额缴税的家庭可以豁免人丁税。小栗家去年都是勉强才凑齐了税款，今年血税又提高了三成，自然很难凑齐。

每年都有人因此家破人亡，众人对此已经麻木。

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小栗母亲，苏晨掩饰住心中的杀意，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废土，伤成这样几乎只能等死。

苏晨无视了身后混杂着幸灾乐祸与同情的目光，帮助小栗家修补摇摇欲坠的窝棚，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将窝棚修补结实，小栗一家恐怕要露宿街头了。血牙一个月后才会前来收血税，短时间内小栗应该不会有危险。

傍晚，苏晨回到自己的窝棚。拉上防雨布门帘后，他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了昨天自己刚刚得到的外骨骼。

幽蓝的金属光泽从折叠式外骨骼关节处渗出。当他将神经接驳器装在后颈时，仿佛听见了遥远的、来自繁华时代的机械嗡鸣。

匹夫一怒，流血五步，今夜，当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