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金荻’

暮色像被揉碎的烟霞渗入窗帘缝隙时，云芷指尖刚触到客厅壁灯的开关。暖黄光晕如融化的蜜蜡流淌开来，在复古花纹的地砖上晕染出温柔涟漪。怀中的朏朏突然抖了抖蓬松的鬣毛，雪色绒毛在光线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倒像是把夜市里那杯“烟火碎金阑”的璀璨凝在了皮毛间。

她将小家伙轻轻放在米白色沙发上，羊绒靠垫立刻陷出个毛茸茸的小窝。厨房传来微波炉“叮”的脆响，温牛奶的甜香混着瓷碗碰撞的清鸣飘进客厅。朏朏耳朵动了动，金棕色瞳孔骤然亮起，踏着优雅的猫步踱到她脚边，前爪搭在碗沿时，肉垫上的梅花纹都透着几分急切。粉舌卷起的奶珠在月光下闪着细碎银光，白色的尾巴有节奏地拍打地板，“啪嗒啪嗒”的声响像在敲打夜的节拍。

云芷蹲坐在地毯上，手指无意识穿梭在朏朏颈间蓬松的鬃毛里。触感像浸过晨露的蒲公英，柔软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蓬松。窗外的风忽然掠过树梢，将《山海经》里的字句卷进她耳畔：“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她望着小家伙仰起的下颌，那里的绒毛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小家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代呢。”云芷喃喃自语道。

碗底最后一滴牛奶被舔舐干净时，朏朏突然用脑袋蹭她手腕。温热的鼻息扫过皮肤，带着奶香的温度。云芷被蹭得发痒，忍不住笑出声：“总不能一直叫你朏朏吧？”她指尖点着小家伙鼻尖，看着那双琥珀色眼睛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忽然想起夜市灯光下流转的酒液，“就叫‘金荻’如何？金是你瞳孔的颜色，荻草在风中飘摇的模样，倒和你那优雅的尾巴有几分相似。”

“嗷呜！”小家伙突然立起身子，蓬松的鬣毛炸成金色的小太阳。它前爪搭在云芷膝头，湿漉漉的眼睛像是盛着两汪月光，喉间发出撒娇般的呼噜声。这回应让云芷心头一软，顺势将它搂进怀里，毛茸茸的重量压在臂弯，尾尖轻轻卷住她的小指，像是在编织某种古老的契约。

夜渐渐深了，时钟的铜摆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云芷抱着金荻走向卧室时，月光正透过纱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密的银网。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微光，黑暗中金荻温热的呼吸透过毛衣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韵律。

云芷把朏朏放在床边的软垫上。小家伙立刻团成毛茸茸的一团，尾巴盖住鼻子，没一会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软垫陷进一个温暖的弧度，金荻蜷成毛团子的瞬间，尾巴自动盖在粉鼻子上。云芷望着那团随着呼吸起伏的雪白，窗外，月光依旧皎洁，树影在墙上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云芷戴着耳机打游戏，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她才在金荻均匀的呼噜声里，坠入带着酒香与兽毛暖意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