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妄之灾

“大人,前一阵子偷漏应交给府衙税款的重大罪犯柳小五,已经是被我抓拿归案了,该说不说,敢于在对犯罪严惩不贷、秉公无私的一方父母官上顶风作案,未免也显得太厚颜无耻了吧,我这方就将给他押上来送请老爷处置”

说这番话的是带刀侍卫尹总兵,义正言辞,宛若他像是为一方黎民百姓的安定献了一份功德那般,殊不知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实在是气煞人也,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简直是无法无天呵!”

“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自打我坐上县令至今十余载,皆是一片天下太平的景象,百姓们都何其爱戴本官,官人们都何其敬仰本官,怎能容许让他这厮害群之马目无王法,肆意妄为,定要从严从重的处罚,以儆效尤”

单元禄作为一方父母官,别的本事没有,无事生非的本事倒是神通广大

对于他来讲这么做有两个缘由:一是给寡淡无味的生活增添些许趣味,彰显他作为官老爷的官威,嘲笑他口中的愚民。二是想方设法地将百姓们含辛茹苦攒下的存银据为己有,扩充他那令人咋舌的金库

“柳小五,你该当何罪,自己乖乖地如实招来,让本县令好好听听,倘若情有可原,念在坦白从宽的份上,本官定会从轻发落,这个请你放心”

原本还心有余悸的柳小五,在听了县令老爷的宽慰后,忐忑不安的心情逐渐平稳了下来

“老爷,您就饶了我吧,草民家中已然揭不开锅了,倘若再把这苛捐杂税一交,怕是更加难以维持生计了啊,家中幼子本就体弱多病,如今更是整日整夜的高烧不退,面色惨白,瘦骨嶙峋,倘若要是钱银再不足的话,怕是撑不过这个凛冽的寒冬了啊”

“还望县令大人行行好,就宽恕了小人这回的罪过吧,我代家中的妻儿老小真挚的拜托您了,县老爷!”

在柳小五如实交代了实情后,单元禄才把他那伪善的面具撕开,露出满目狰狞的獠牙

“你不过区区一介匹夫,怎好意思向地位显赫的官人提条件呢,你只有接受的份,没有拒绝的份,懂吗?”

“你漏税的金额本该今日之内就要偿还,看你家境贫寒,本官心慈手软,就再宽恕你一周期限,到期前务必给足,不然就怪官府无情,事先跟你讲明。一旦逾期,除却应缴纳的税本金外,还需另行支付滞纳金”

“官府的所作所为无不彰显罪恶的吃人行为啊,不能为民伸张正义,仗着权势欺压百姓,和草芥人命的歹匪有何分别,只不过一个是暗地剥削,另一个则是明着压榨……”

柳小五见着官府不讲情面,刻薄冷情,便不由得对着县官老爷单元禄慷慨陈词一番,只不过话还没讲完,就被两个衙役打了二十大棍,轰出了大堂

单元禄命衙役将柳小五打昏,然后将他身上的盘缠取个大半,只用为柳小五留点皮毛的碎银即可

柳小五刚被轰出公堂还没半晌的功夫,单老爷的地盘又来了一桩案件,只不过此案的犯人并非汉人,而是洋人,而单元禄对待洋人犯案的态度大相径庭

“老爷,很抱歉打搅到了你的休息,又有案件发生了,这回犯人的身份出人意料”

单元禄此刻正头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如若没有案情的发生,下午一觉睡醒便是昼夜了

“喔~犯人是什么身份,说来听听,难不成神仙下到凡间作案不成,那就邪乎了甚”

单老爷晃了晃睡眼朦胧的双眼,以疲惫不堪的神情望着尹总兵

“禀告老爷,是洋人,我看其长相,金发碧眼高鼻梁,分明就是欧洲人的外貌,老爷您看该如何处理呢?”

“额…洋人是吧,容我想想,他是犯了什么罪状?”

“这名洋人窃走了一户人家的紫砂壶,想要就地变卖,正巧被一位挑担的农夫瞧见,这便将他给告上了我们官府”

“我以为这名洋人所犯的是多大的罪行呢,不过只是小小的偷窃的行为嘛,好说好说,直接将这名洋人给释放了,给告发的农夫及周遭的百姓打发了银两,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啧,老爷,微臣这就去办”

“且慢,再给这洋人些许银两,也许他是和亲人走散,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孤立无援,又语言不通,无法表达自己的诉求,迫不得已才走得这旁门左道的吧”

“兴许这位洋人的幕后和西方某个国度的王室能够扯上瓜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没有为难他,反而好生相待,他的父母定会给我一笔丰厚的馈赠,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单元禄满心欢喜,因为他觉着这或许不单单是财神爷,还是自己未来官运亨通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

那名洋人一手拿着单老爷给一叠沉甸甸的银子,一手端着窃盗而来的紫砂壶,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公堂

柳小五见着老爷竟然对洋人如此偏倚,着实不服,用力敲官府大门,想要再请官老爷为其主持公道

单元禄本想再让衙役给柳小五重打二十大板,将其轰开,让他耳根清净些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得了,既然你这么想我给你伸张正义,我作为官老爷怎能不近人情呢?就让你去那方洋人做奴,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然后借此机会早日做上挥金如土的大管家,才是你作为一方子民应尽的义务

“把柳小五叫进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为他伸张一下所谓的正义”

单元禄话音刚落,尹总兵从门后带进来一人,正是柳小五

“柳小五,我决定了,为你伸张你口中所谓的正义,鉴于你家境凄惨的现状,你可以不用偿还税款了,命你即刻起,发配给府门外的洋人为奴,不可违约,不可抗逆”

柳小五听得是一愣一愣的,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衙役便急步上前,为其换上囚服与镣铐,送到了府门之外,前一秒还是自由身,晃的一眨眼,柳小五就成了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