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

唐格拉尔汇报了货物的情况后，向唐泰扫了一眼：

“先生，关于唐泰斯，我必须说一点：

船长刚去世，他就跟谁也不商量一下，自作主张地独揽指挥权，对下面发号施令起来。

而且还在厄尔巴岛耽搁了一天半，没有直航返回马赛。”

“是吗？

不过他接管法老号指挥权的事。”

莫雷尔有些诧异地看了唐格拉尔一眼，开口道：

“他既然是船上大副，他接管法老号也没有错。”

“先生，我以为应该我们会更严格地控制这些狡猾的水手们呢。您知道吧的，他们都是一伙的……”

莫雷尔没让唐格拉尔把话说完，打断道：

“够了，至于在厄尔巴岛耽搁了一天半的事儿，确实有点问题，让我来问问他。”

“唐泰斯！到这儿来一下吧！”

唐泰走了过来：

“先生，您在叫我吗？”

唐格拉尔悄悄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在厄尔巴岛停泊耽搁了一天半时间。”

艹，唐格拉尔这玩意，果然开始给我上眼药来了，唐泰心中暗道。

但是唐泰故意不看唐格拉尔一眼，只恭敬地看着船主：

“究竟为什么，我也不十分清楚，我只是在执行莱克勒船长最后的一个命令而已。

他在临终的时候，要我送一包东西给波拿马元帅。”

“波拿马元帅！你见到他了吗？”莫雷尔立刻被唐泰的话吸引，忘记了他要问什么，激动地问道。

“是的。我还告诉他，我只是个大副，船是莫雷尔父子公司的。

元帅一听我这样说，立刻说道：

‘哦，哦！我了解他们！莫雷尔这个家族的人世世代代都当船主。当我驻守在瓦朗斯的时候，我那个团里面也有一个姓莫雷尔的人。’

“那是我的叔叔波立卡·莫雷尔！”莫雷尔兴奋地喊道：

“元帅居然还记得他！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激动坏的。”

然后莫雷尔大力拍了拍唐泰的肩膀：

“你做得很对，唐泰斯，你是应该在厄尔巴岛靠一下岸的。”

这时海关关员和卫生部的检查员来了，莫雷尔让唐泰去应付。

唐格拉尔又凑了上来：

“先生，看来他已拿出充分的理由，来向您解释他为什么在厄尔巴岛靠岸的原因了？”

“是的，他的理由很充分，非常充分！”莫雷尔还有点激动地说道。

“哦，那就好。否则看到一个同伴在工作上不能尽责，心里总是很难受的。”

“唐泰斯是尽了责的，”船主说道，“这件事你不必多说了。”

这时，唐泰又走了过来了，唐格拉尔连忙乘机溜走。

“亲爱的唐泰斯，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

“很好，你愿意到我家来吃晚餐吗？”

“我很荣幸，但是请原谅我得先回家看看我那老父亲。”

“好吧，那就替我向你父亲问好！”

唐泰跳上了小艇，不需要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那一道恶意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那是来自于唐格拉尔的注视。

无所谓，唐泰不和快死的人计较……

唐泰在卡讷比耶尔大道走到头，来到诺埃伊街，在街角买了些吃食。

然后走进梅朗巷左边的一座小楼。

沿着阴暗的楼梯一口气上六楼，唐泰停在半掩的房门跟前。从门缝里一眼就能看得到房间那头的墙壁。

他的父亲就住在这间小屋里。

老人站在一张椅子上，正颤巍巍地把攀援而上的铁线莲跟栅栏缚在一起。

“父亲，我回来了！”唐泰走进房间里喊道。

老人转过身子，看到唐泰，惊喜大叫一声。

不过他脸色惨白，看见儿子回来了，激动的浑身哆嗦，险些从椅子上栽下来。

唐泰知道，这是老人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身体的表现。

老人混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唐泰，苍白的脸庞，透露出温暖的慈祥。

唐泰本来还有些不适应，但是被这慈祥的父爱感染，忽然就变得自然了：

“父亲，镇静些，是我，别这样愣着看我。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没事。”

老人这么说着，身子却直直地瘫倒下去。

原著里，唐泰斯虽然走的时候给父亲留了200法郎，但是他忘了自己还欠邻居卡德鲁斯140法郎。

唐泰斯一走，卡德鲁斯就向老人讨债。

而且威胁说如果老人不能为唐泰斯还债，他就要去莫雷尔先生家，让莫雷尔帮唐泰还。

老人担心会影响莫雷尔对唐泰的看法，于是就帮唐泰斯还了。

然后老人又怕自己去借钱，会让人觉得唐泰不孝顺，于是就咬牙，只靠60法郎过了三个月。

这是真的生理意义上的咬牙，老人现在瘫倒着，纯粹是饿的！

唐泰早有准备，拿出了刚买的食物：

“父亲，还好我刚才路过的时候买了些刚烤出来的面包，您赶快吃一点。”

“哎，你这孩子，我说多少次了，我年纪大了，吃黑面包就好了，不要给我买白面包。”

虽然饿的瘫在椅子上，但是老人还是不太愿意吃，嫌唐泰浪费钱。

“你马上就要结婚了，该省的地方得省着……”

“吃吧，吃吧！我有钱呢！”

唐泰从兜里掏出了十来枚金币，五六枚埃居。这些加起来大概等于200多法郎。

老人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

“这是你的？”

“我们的！拿着吧。过几天还有分红呢！”

“那就好，”老人松了口气，终于肯拿起面包慢慢嚼着。

“不过我还是想省着点用。人家看见我一下子买好多东西，会觉得我是等你回来才有钱的。”

“随便你怎么着都行！”

唐泰又好气又好笑，全世界的父母可能都是一样的，总是想太多。

两人说着话，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然后楼道口就露出了唐泰父亲邻居，卡德鲁斯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嗨！你回来啦，唐泰斯？”

别看这个卡德鲁斯现在只是裁缝，后面还做过大厨、劳改犯，最后因为勒索一个比他更恶的混混同伴，被对方杀死了。

其实这人算是一个天生的混混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