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凌晨三点
林晚推开门时，陈野正弓着背在灯下更换纱布。惨白的灯光将他凹陷的肋骨照得如同牢笼的铁栏，后腰渗出的体液在铝盆里晕开淡黄色的涟漪。止痛药空盒被她踢到，塑料壳碎裂的声音像某种东西被生生折断。
“你跟踪我？“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哑。
陈野没抬头，镊子尖挑开黏连的皮肉：“周世昌，四十二岁，做建材起家。“酒精棉猛的按在伤口上，像是发出滋啦声响，“他上一个包养的女孩跳楼了，新闻压得很干净。“
林晚闻到自己发丝残留的古龙水味，混合着陈野伤口的腥气，在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发酵成尖锐的毒。
“卖肾和卖身——“陈野突然笑起来，染血的纱布团砸进铝盆，“你说哪个更脏？“
还记得那铁轨边的夏天
大学退学那天，他们躺在生锈的铁轨上喝啤酒。蝉鸣震耳欲聋，林晚把易拉罐环套在陈野无名指上：“等极光出现，我们就结婚。“
陈野对着太阳举起铝环：“这东西值多少钱？“
“无价。“她说。
火车汽笛逼近时，他们大笑着滚进杂草丛。车厢掠过的风掀起林晚的红裙子，像一面燃烧的旗。
昏暗的出租屋内，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林晚抓起茶几上的病历本砸向陈野。纸页散开，露出“活体取肾术后感染“的诊断书。
“你妹妹的病历我也看过！“她声音嘶哑，“尿毒症晚期，那十几万押金只是开始！“
陈野猛地拽过她手腕。真丝衣袖滑上去，露出手臂内侧的针眼——比吻痕更刺目。
两人同时僵住。
窗外传来三长一短的汽车喇叭声，周世昌的司机在催了。
雨又下了起来
林晚甩开他时，陈野伤口崩开的血溅到她裙摆上。
“下周妹妹手术......“陈野咳出血沫，“你能来吗？“
她站在门口，廊灯给背影镀上毛边：“我值夜班。“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陈野拽下钥匙串上的易拉罐环。雪花啤酒拉环内侧刻着“极光见证“四个小字，金属齿割得他满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