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个少年闯入她的世界(3)

陈铮于余佳木而言,亦是生命里无可替代的存在。

故事要追溯到四年级的那个夏天,蝉鸣声聒噪的午后,两个女孩在奥数班的教室里初次相遇。

同样被几何图形吸引的目光,相似的古灵精怪的性格,让她们像两块命中注定的拼图,迅速找到了契合之处。

后来初一时,陈铮因父母生意变动远赴外地,即便相隔千里,两人依然靠着手机维系着情谊。更难得的是,陈铮说服父母始终保留着C市的户籍,只为了能在三年后中考时与余佳木重聚。

相比之下,林玥和程逸的关系则带着与生俱来的亲密。他们的母亲是闺蜜,两人从牙牙学语时就相伴成长,是真正意义上“穿开裆裤”的交情。

余佳木后来加入这个小团体,偶尔会调侃自己是插在这对青梅竹马之间的“电灯泡”,但大家相处时的轻松氛围,又让她觉得这份友谊格外温暖。

“小玥玥,你的铮姐要回来带你玩啦!”

收到消息的余佳木,兴奋得像个孩子。

冬日的寒风丝毫没有削减她的热情,踩着夕阳的余晖,她迫不及待地奔向林玥家。

她知道,虽然陈铮和林玥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性格相投的两人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尤其是林玥,格外喜欢这位只比自己大几个月,却心智成熟、总能给出靠谱建议的姐姐。

果不其然,原本还因为考试失利而垂头丧气的林玥,眼睛瞬间亮得像藏了星星,整个人雀跃得如同春日里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大家一致决定让“气氛担当”程逸来策划一场接风宴。程逸保证会安排得妥妥当当,还提议多叫一个自己的好哥们可以更热闹些。

陈铮想着单一个男生在场难免尴尬,便欣然同意。而本就擅长社交的余佳木和林玥,自然也没有异议。

余佳木结束补习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街道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在地上投下暖黄色的光晕。桌游馆的招牌在夜色中闪烁,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热闹的景象。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包间门,却迎面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那双眼似曾相识,像记忆深处最柔软的角落突然被触碰。

陆源…怎么会是他…

余佳木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两个月后居然会在这再一次见到那个藏匿心底的少年。

“我先去个洗手间。”

余佳木强装镇定地放下包,转身走出包厢,脚步却不自觉逐渐加快,似乎在出卖她内心的慌乱。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站在洗手台前,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卷的发丝随意地垂在米白色毛衣上,因奔跑泛起的红晕为脸颊添了几分娇俏。可此刻的她,却无暇顾及外貌,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不少。

她懊恼地咬了咬下唇,用冷水拍了拍脸,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才勉强整理好裙摆回到包间。

此时陈铮和林玥也已到场。房间里弥漫着桌游特有的油墨味,混合着大家的谈笑声。

余佳木刻意坐在两人中间,希望能借此掩饰自己的慌乱。

可却没注意到陆源就坐在正对面。

当她不经意间抬头,又一次与他的目光相撞。她慌忙偏过头,耳尖发烫,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毛衣的衣角,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

“余同学,加个联系方式?”

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惊得她手指一颤。她抬眼望去,陆源正拿着手机,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地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递了过去。

当陆源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机,一阵温热的电流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周遭的谈笑声突然变得模糊,她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陈铮敏锐地捕捉到余佳木的异样。

作为最了解她的人,想起之前好友曾在深夜电话里,小心翼翼提起过的那个让她信中有一样感觉的男生,她瞬间了然——眼前的陆源,应该就是让余佳木魂牵梦绕的人。

“木木,老程说反正以后就拉陆源和我们一起玩,就让他加一下我们的联系方式。”

陈铮开口拉回了余佳木的思绪。指尖在桌下轻轻戳了戳余佳木的膝盖,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

“对呀,就差你的了。”

林玥也跟着起哄,俏皮的话语吹散了少女心中的粉色泡泡。

余佳木低头浅笑,轻声应了句“好”,心底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她潜意识里希望陆源加她好友,是出于特别的原因,而不是因为这样随意的提议。

聚会结束时,夜色已深。因为住得近,几人结伴而行。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寒风卷起路边的枯叶。

直到路口,大家才各自道别。陈铮寄读在隔壁五中,租的房子竟和陆源同属一个小区。

余佳木轻声说了句“再见”,便匆匆转身离开,生怕再多停留一秒,就会暴露自己的慌乱。

“再见。”

那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余佳木的脚步一顿,脸颊再次发烫。她不敢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直到拐过街角,才敢大口呼吸。

回到家中,余佳木窝在柔软的被窝里。房间里,水调香薰在空调暖风的吹拂下,弥漫出淡雅的气息,驱散了冬夜的寒意。床头的小夜灯发出柔和的光,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停在那个头像——一只慵懒的猫咪,是陆源的微信。

犹豫再三,她还是点开聊天框:

—Rosalind:哈咯哈咯,你到了么?

消息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

这样的开场白会不会太随意?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她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撤回键上方,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对方已经回复:

—L:到了

简短的两个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心中刚刚因他的秒回而燃起的期待。

余佳木撇了撇嘴,赌气般把手机扔到一边,盯着天花板发呆。她在心里埋怨自己的奇怪。

年少的女孩还不知道世人所谓的喜欢是怎么样,她只知道这个少年的一颦一笑总可以牵动她的心。

“叮~”

手机震动打破了寂静。余佳木没好气地拿起手机,却愣住了——是陆源发来的新消息:

—L:[视频]

:给你看看我家胖橘。

她迫不及待地点开视频,画面里,一只圆滚滚的橘猫正蹭着陆源修长的手指撒娇,毛茸茸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拱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陆源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带着一丝笑意:“别闹。”那模样和平时在学校里的清冷形象大相径庭。

—Rosalind:好可爱~

:公的母的

:绝育了吗[狗头]

或许是隔着屏幕的距离给了勇气,又或许是可爱的猫咪打开了话匣子,两人越聊越投机。

—L:公的

:绝育了

:而且它喜欢看动画片

—Rosalind:真的假的!我老家的猫也喜欢看!

—L:下次带你看它追动画片的样子

—Rosalind:好呀!一言为定!

窗外的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段悄然萌发的情愫伴奏。

没人知道,手机两端的少年少女,都在这个冬夜里,对着屏幕笑得格外灿烂。

余佳木蜷缩在被窝里,反复翻看着聊天记录,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微妙的涟漪。

她告诉自己,不过是找到了个能聊得来的朋友。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明明已经拼命抿紧唇角,试图将那份悸动深藏心底,可不经意间翘起的弧度,却还是在无声的黑暗里,悄然出卖了内心深处,那份对他与众不同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