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帛书

那夜的雨下的很大,呼啸的狂风似鬼哭狼嚎,屋外一片模糊。

我蜷缩在父亲的怀里,企图得到一丝慰藉。

故事落下帷幕,父亲离开了。

一抹阳光照进屋内,我迷糊的睁开眼,桌上有一张泛黄的纸条。

一阵风吹过,纸条飘到了屋外,我踉跄着起身,想要去追逐那阵阴风。

一道晴天霹雳闪过,我瞬间惊醒,起身却发现自己还躺在木椅上。

我擦了一把虚汗,环顾四周,自己还身处在熟悉的四合院里。

我拿起掩盖在身上的书,轻轻放在躺椅旁的桌子上。

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顿时感觉颇为安心。

原来又是场噩梦。

自此父亲在十一年前不辞而别后,我每次都会做同一个梦。

原本以为他还是像之前那样外出执行任务,没想到在那之后父亲就杳无音讯。

长大后我试着几次去打探父亲的下落,但都没有收获,别人对他的事也避之不及。

父亲就像是人间蒸发,我再也没有打探到他的一点踪迹,自此,那场梦伴随了我十一年。

忽然,门外人声纷乱,一胖一瘦两道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胖的叫甘晓,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冬瓜脸,塌鼻子,还戴了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另一个是他妹妹,叫甘蓉,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马,从小到大都留着短发,长得很标准,前凸后翘,是一枚大美女。

“林允,你回了上海,这四合院空置着打算怎么办?”

“你们可以搬过来住啊,反正也挺大,放着也是浪费。”我道。

这座四合院原本是父亲的,在十一年他过户给我妈,后来我妈又给了我。

但因为现在铺子青黄不接,手里存款所剩无几,我便打算着回上海老家投靠我七叔。

“行了,钥匙给我们留一把,有空了帮你打扫一下院子。回了上海,你自己一个人多注意。”甘晓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白了甘晓一眼,内心五味杂陈,转身点了根烟。

之后,我们分工明确。

他们兄妹俩去收拾厨房,客厅,我则去收拾房间。

我来到父亲房间时,屋子里面已经有了一层灰,很久没有人进来了,此时屋子里一股尘埃飞扬的味道。

我的鼻子忽然有些不适,先天性鼻炎已经伴随我二十五年了,每逢降温我就会鼻涕不止,甚至还对螨虫灰尘过敏。

我看着屋里陈旧的摆设,以及父亲留下的旧物,想起了一些东西。

很早之前,我父亲成立了一个探险队,经常出去执行一些勘探的任务。

他房间里放着一些重要的文件资料,从不允许我们动他的东西,这十一年来我一直遵守着这个承诺。

我有些感慨的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我漫步在房间里,缅怀着一切,忽然被床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吃了一脸灰。

我回头发现床下有一个棱角,拖出来一看是个纸箱子。

我扫了扫箱子上的灰尘,情不自禁的打开了箱子。

映入眼帘的是大小不一的本子,还有一些用牛皮收纳着的文件。

起先,我觉得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大用处,便把它们扔出来,继续往下面翻。

可翻着翻着,我发现了一本老旧的用丝线穿和起来的书,书皮皱皱的,上面用行书体飘逸的写了五个大字——《阴阳掘藏录》!

我记得七叔之前跟我提起过,说这本书是我家世代相传的。

因为当时传下来的时候,后面一半已经被撕了。我爷爷将其补好,用后面空白的部分,写下了他这一生所经历的事情。

换句话来说就是一本记录龙脉用于倒斗的笔记本。

我祖上都是倒斗的,相传是明朝拘尸一脉分裂的旁支,但到我爷爷和太爷爷一辈就已经没落了。

太爷爷死后,爷爷便带着父亲他们隐居到了上海。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爷爷也金盆洗手,从此不干这损阴德的活。

我将《阴阳掘藏录》放在一边,接着往下翻。

我将箱子里的资料全部腾了出来,打算将它们整在一起,换个地方放着。

忽然,我似乎摸到了一块布,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画卷。

这个画卷被压在箱子底下,应该已经有了很久的历史。

我将画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高耸入云的山脉。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露出云层的群山似岛屿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悬浮着。

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

画轴保存的非常完好,但是画却有些斑驳。

手细细摸去,纸面有一种参差不齐的磨砂感,又搓了两下,有种摸单层棉被的感觉,难不成里面有夹层?

想着,我走出房间,去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将画的边缘处用水果刀划开,再顺着画轴缓缓往里摸索。

画卷里别有洞天,我将外层的画卷摊开一个角,只见藏在画卷夹层中的,是一张颜色泛黄的古帛,似乎碰一下就会散架。

这张古帛很自然的躺在夹层中,很久不见天日了,我真怕突如其来的空气把它氧化了,连忙把画卷盖回去。

我觉得不可思议,便看得入了神,连甘晓站在后面都没有发现。

他见我看得那样入迷,不禁奇怪的问道:“林哥,你还在干什么呢?”

我被他忽然的一句话惊醒,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没什么。”

我缓了缓受惊的心绪,小心翼翼的将画帛收起来。

“啊?”

甘晓听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甘蓉也被吸引了进来。

“出什么急事了?”甘蓉关心的问道。

“林哥,你胆子也是真的大啊,你爸的房间也敢进,还乱翻你爸的东西。”甘晓指向我背后,“发现啥宝贝了,拿出来给我们掌掌眼。”

“什么东西?那一箱子里全是我爸的资料,我打算叫他们拿出来换个地方放着,我哪敢动我爸的东西?”我敷衍道。

“还是不是兄弟了?我都看到你在收东西,好像是一幅画。”甘晓直接拆穿我的谎言。

“这是我从箱底拿出来的古董画,是我爸爸留下来的。”

“你爸爸留下来的?那不会是啥值钱的古董吧?”甘蓉问道。

见甘蓉发问,我思索了片刻,这才解释了一下:“不确定,但十有八九。”

甘晓一脸狐疑的看着我,眼神表示质疑:“林哥啊,你爸干什么的,我们都清楚。他要真给你留了什么东西,那你不发达了。”

“给你看咯。”我让开身位,“你别乱来啊,要是弄坏了,那可就完犊子了,都不知道我爸还要不要。”

“哎呀,天高皇帝远,你爸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要真有东西,不给你给谁?甘晓道。

“这玩意一看就不简单,这是古董啊!”甘晓细细观摩这画卷,惊叹道。

“这话得多少年了?”甘蓉问。

“要我看,千百年是有的,无价之宝啊!”甘晓吹嘘道。

“千百年?那都可以追溯到唐朝了,这是文物啊。”甘蓉说。

“我靠,这么说这玩意可就有点玄乎了,这真要是墓里出来的,那怎么也得是一级文物,要是磕了碰了,咱们不得牢底坐穿!”甘晓连忙退后,震惊的说道。

甘晓又道:“林哥,你不是要回上海吗?正好带回去给你七叔掌掌眼。”

“没错,找他鉴定一下。”甘蓉附和道。

“想都别想,七叔这老狐狸,忒不靠谱。到时候裤子都被坑没了,还要惦记他的好。”我反驳道。

“这是你爸的东西,他再怎么说也得给你爸面子吧?”甘蓉道。

“话是这么说,但我七叔什么德行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一个不留神,画可能就被他坑去了。”我道。

“这样,我陪你一起去,要是你起初真想拿走这幅画,我们一起把它抢回来,他还能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甘晓,感觉他说的有理。

我爷爷一生共有两个儿子。我父亲是老大,我七叔排老二。

按辈分来说,我应该叫他二叔,不过我喜欢喊他七叔,因为别人听起来就感觉我家大业大。其次,他名字里有个“七”。

我七叔叫林七行,以前在山沟沟里当教师,后来因为教师编制被刷了下来,如今在上海的古玩一条街上做古董生意。

失业后在山里当过跑山人,见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当时年轻气盛,想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后来在山里收过东西,也因此赚了一笔。11年前回到上海经营祖上传下来的古董铺子。

四十多岁了还为老不尊,竟喜欢贪点小便宜,连我这个亲侄子都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