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魁

“听说了么，镇里新来了个花魁！”

“花魁？你莫不是话本看多了，咱们这小地方，哪来的花魁？

真当人家是菩萨，放着京城的大钱不赚，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布施你？”

“骗你做什么，这几天镇子里的有钱人全跑去明月楼了，听他们说那姑娘美得和仙女一样。”

“和你有什么关系，马上开科了，我可没工夫同你说这些。”

“急什么...诶，你说她到现在都未曾挂牌，是不是在等一位意中人？

她会不会不喜欢那些铜臭气，就是为了找一位怀才不遇的公子。

你觉得我...你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夜晚，华灯初上。

袁老四站在明月楼外，听着两位书生的对话，袁老四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经过多日的修养，他总算说话不结巴了，但这嘴的毛病却一直不见好。

身边一名衣衫华贵，眼角长着黑痣的男子注意到了袁老四的异常，好奇道。

“袁掌柜，您这是？”

“小毛病，修养些时日就好。”袁老四用力揉了揉脸，对男子笑道：“赵员外，今日您盛情相邀，在下感激不尽。

但丹药一事...您也知道，此事我也做不了主。

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

“袁老弟这是哪里话。”赵辅脸上看不到丝毫异色，笑道：“我找你，难道就只能谈买卖么？

你我二人这么多年的交情，就不能私下聚聚？”

“那就多谢老哥了。”袁老四顺着话捧了赵辅一手，嘴角又抽了两下。

他很清楚，对方找他，是为了他身后的陆仙师。

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动静实在是太大。

尽管他已经努力将风波降到最低，但还是没能堵住悠悠众口。

如今玄明观的名声，在柳河镇不是一般的好。

万幸对于好事，普通人的兴趣并不是特别大，充其量就是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还未传出些让他头大的传闻。

而玄明观地位的上升，连带着他也水涨船高。

在坊市中修养这段时日，上门送礼的、请客的、寒暄的，从早到晚，一刻都不得闲，几乎要将他家门槛踏破了，搞得他焦头烂额。

若不是担心给玄明观添麻烦，他早就搬回去修养了。

今日赵辅上门，面对这个老主顾，他实在推脱不了，只能陪他来看看最近声名鹊起的花魁。

方才那两名书生的话他也听到了，却不以为意。

这些年走南闯北，漂亮女子，他见得多了，甚至还见过天玄宗里的仙子。

和那些仙人相比，凡间的女子再美，也只是庸脂俗粉。

他已经想好，等进了楼陪赵辅酒足饭饱，待到赵辅思淫欲时，他就趁机回家。

可进了明月楼，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明月楼的装潢竟然变了模样。

之前楼里的装饰，处处透着豪奢旖旎，初见新鲜，见多了只觉俗不可耐。

但现在，楼里每一处装饰都恰到好处，高贵典雅。

往常在大堂喧闹的酒客也不见了，一个个彬彬有礼的像是饱读诗书的状元。

见袁老四一脸诧异，赵辅笑道：“老弟看样子是许久没来了。

要我说，这明月楼一定是得了高人指点，你看看现在的样子，估计比府城也差不到哪去。”

袁老四下意识点点头，正要开口，就见一名青衫女子走了过来，躬身柔声道：“二位可是订了位置？”

“订位子？”袁老四一愣。

赵辅得意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了过去。

青衫女子接过后看了眼，便柔声道：“原来是赵员外，这边请。”

赵辅昂首挺胸，拉着袁老四，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走到了大堂的最前排。

等侍女放下茶果点心离开后，才对袁老四轻笑道：“感觉是不是与之前不同？

为了这个位置，我可是花了这个数！”

“五、五百两？”

袁老四差点没忍住，将看冤大头的眼神憋了回去，好奇道：“为何这么贵？”

“你不懂。”赵辅脸上闪过一抹迷醉，悠悠道：“只要能多看一眼，这个钱就没白花。”

袁老四讪笑着附和了句，端起茶杯默默打量四周，发现众人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但实际上一直偷瞄着二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渴望与迷醉。

袁老四越发觉得有问题。

场中的人大多数他都有印象，都是柳河镇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说放到整个太昌国不算什么，但在这一亩三分地，该见的也都见过。

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痴迷到这种地步。

难道说那女子是天上来的仙子不成？！

就在这时，大堂骤然暗了下来，紧接着一股异香凭空生出。

袁老四和陆云深他们待久了，本能的对突然出现的事物抱有警惕，立马屏住了呼吸。

再看周围，发现众人彻底放弃了掩饰，直勾勾的盯着二楼，眼神迷醉且贪婪。

而他对面的赵辅，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就被几名青衫侍女请了回去。

正当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袁老四顿时心头一紧。

脚步声？

这屋子可不小，他怎么能听得这么清楚？！

他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去，顿时愣在当场。

半明半暗的光影中，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栏杆边缘，俯视看向下面。

袁老四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浑身就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美。

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字，再无别的念想。

无论什么样的比喻，也无法形容眼前女子美貌半分。

哪怕当年见过的仙子，都不及眼前女子万一。

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凡间能有的么....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片哗然声。

他回过神，只见周围众人都死死盯着他，眼中的羡慕嫉妒几乎要将他撕碎。

袁老四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刚要询问，就听见楼顶传来一个玉佩相撞般清脆的声音。

“那位客官，还请上楼一叙。”

袁老四闻声看去，就见红衣女子指着自己。

正当他忐忑疑惑时，赵辅的声音悠悠响起。

“袁老弟，好运道啊。

凤姑娘等了这么久的有缘人，竟然是你。”

“有缘人？！”

袁老四用力摇了摇头，刚要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感觉鼻间异香更浓。

他的身体骤然放松，整个人呆呆站在原地，盯着二楼红衣喃喃道。

“我是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