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鸿池陂上投名状
- 关于曹操重生成皇叔的那些事
- 归闲人
- 2131字
- 2025-05-13 13:24:35
青帏车碾过街角冰棱,车轮与石板相磨发出细碎声响。
尹端指尖微屈,青竹帘角便掀起半寸,冷冽寒风扑上他泛白的鬓角。
“封大人,吾二人,一者戴罪之臣,二者无名之卒,真能成此大事么?”
封谞向尹端递来两枚青铜符节,上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个“方”字。
“过了朱雀门,持此符节往西南角楼三击掌,自会有人开侧门接应,至于之后……”
他拢了拢袖子,袖口补丁处线头在风里晃荡。
“尹太守可知,某为何要穿这补丁衫?”
他抬手拂过襟前补丁,“宫中有位大人,他的人最看不起穿得齐整的官宦……”
“总说,干净的袖口藏不住脏事,或者说,这天下最脏的事,往往藏在最破的衫子里。”
封谞声音忽然低下来,车窗外传来巡城士卒的马蹄声。
“乱世将启,吾等皆为蝼蚁,但……”
“谁知这浊世里的破衫蝼蚁,就不能掀翻朝堂诸公的棋盘?”
尹端望着手中的青铜符节,想起张奂的密函……
原来这“羌笛催征”的暗语,不仅是唤他归营,更是唤他入局……一个比战场更凶险的局。
午时钟鼓自谯楼传来,一声声闷响震得车辕上铜环轻颤。
尹端喉间滚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指节却将符节攥得泛白。
“驾!”车夫甩起马鞭,一声长嘶踏碎街角薄冰。
车轮碾过积雪的声响渐远,封谞望着车影逐渐消失后,回首便朝虎贲营的方向走去……
该启用那批少年郎了。
左丰缩着脖子从墙角阴影里钻出来,紧紧跟在封谞身后。
“大人,这尹端可信么?”
封谞抬手拨弄巷口老树枝桠,积雪簌簌落在他补丁衫上。
“他没得选……”
“何况……”
他指尖扫过袖口。
“自会有人让他们明白这个'方'字……”
“到底意味着什么。”
……
尹端掀开帘子望向城头,雉堞上守兵的甲胄在弱阳下泛着微光,忽然听见“当啷”一声,车辕上铜铃莫名作响。
车夫转头时,他看见对方眉下有两颗痣,这正是封谞刚刚提到过的“接应人”标记。
“尹司马可还记得,当年在云中郡的日子?”
车夫忽然低声道,声音褪去了方才的沙哑,竟带着几分熟稔。
尹端心中一震,这声音……分明是曾经他那同僚董卓帐下的斥候……
再看车夫握鞭的手,虎口处老茧呈箭簇状,正是常年拉硬弓所致。
张济?
“可是张……季安?”
张济掀下掩面的麻布,向尹端颔首示意。
“尹司马要当心些,这雒阳城里的风,可比塞外更寒呐……”
说罢,车内重新归于寂静。
车行至西南角楼,张济轻叩车辕三记,回首看向尹端。
尹端会意,下车击掌三下。
侧门“吱呀”打开,门缝里伸出半只手,掌心画着个淡淡的“方”字。
尹端见状便将青铜符节递过去,那只手接过符节确认了一下后,便交还给尹端。
紧接着,几个扛着粪桶的民夫从门内走出,腰间却别着缠有麻布条的环首刀。
张济将一柄刀塞进尹端手中,低声道:
“某先去鸿池陂等着,这些人就交给尹司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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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池陂,又称鸿池、洪池,是雒阳城东郊一处重要湖沼,位于雒阳水运通道的枢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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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里有胡人的衣服,陂塘往南,有片芦苇荡,那里停着艘乌篷船,船头挂着半盏残破的莲花灯。”
他忽然抬头望向角楼,檐角铁马叮咚:
“申时之前务必在那埋伏好,事成之后便往东南方寻烽火……三长两短,是接应的暗号。”
尹端颔首,只觉掌心符节发烫,又与张济附耳言说了几句。
朱儁回头望时,角楼阴影里站着个穿皂衣的书吏,正低头翻看竹简,袖口露出半截青色缎子。
这也是封谞的人。
……
鸿池陂的日头悬在中天,却没半分暖意。
冰面冻得发青,下有细流暗涌。
尹端领着几人踩着冻硬的枯草前行,忽听得身后马蹄声急。
尹端脊背一僵,手按上腰间刀柄,却见朱儁冲他微微摇头。
转身时,只见数骑快马踏过薄雪,领头骑士腰间玉牌在阳光下明灭。
这是……羽林郎?
“呔!尔等几个胡人作甚去?”
骑士拔刀,刀光映得尹端眯起眼。
他脑子飞转,忽然腿一软,往雪地里一滚,破口大骂:
“要拿便拿!某等胡人在这大汉地界,早没了容身之处!”
他滚了两圈,抬头时脸上沾满雪渣,眼角余光却看见骑士们交换了个眼色。
为首骑士翻身下马,剑鞘磕在尹端胸口,却压低声音道:
“某乃徐奉,大人麾下近侍,身后有眼,莫要声张。”
说着便开始假装盘查,借势弯腰之时,不动声色将一封密函塞进尹端怀中。
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过,像是画了个“方”字。
尹端心中一凛,想起封谞说的“破衫藏脏事”。
这雒阳城里,当真是……场场皆为戏,处处都是饵。
而徐奉正是领着刘方的命令,借着徐荣留下的安排,以羽林郎的名义,来做实几人胡人的身份。
待骑士们扬尘而去,尹端摸着怀中密函,靴子用力在地上碾了碾,枯草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朱儁凑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他们清楚,此刻身不由己,刀口舔血……投名状是必须要交的。
这封密函里,写着最后的部署……截杀夏育。
就是曾经段颎的麾下司马,刚刚取得鲜卑大捷,回京领功的那位北地太守。
太阳躲进云里,雾气渐渐浓了些,乌篷船缓缓划至远处。
尹端领着人猫在芦苇丛中,看着远处水面上渐渐浮现的帆影。
……
玄色旌旗自水路卷卷而来,夏育身后两排亲卫肃立,甲胄泛着日光。
他抬手擦了擦额角汗水,护心镜下的兽面纹吞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望着渐渐靠近的岸,心中却有些不安……
按理说,他应该自西而来,但是收到段颎之命,让他速速返京,所以就改走了水路。
转念一想,马上就到雒阳,只待面圣便可加官进爵,可能是多虑了……
待船靠岸,众人纷纷上马,马蹄踏起的尘埃在岸边上腾起黄雾。
转过青石弯道时,道旁柳树林忽然传来鸦鸣。
夏育刚要挥鞭,忽听得副将一声喝:
“大人,柳影里有水渍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