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暗夜潜行（续）
黎明前的京城笼罩在浓雾中，萧云澜身着夜行衣，如鬼魅般掠过屋脊。身后跟着十二名赤焰军最精锐的“影卫“，每个人都曾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
“将军，前面就是刑部大牢。“影卫队长韩七压低声音道，“巡逻间隔半刻钟，我们只有这点时间。“
萧云澜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大牢布局。十年前他曾被关押在此，对这里的每一道关卡都记忆犹新。
“苏老被关在地字三号牢房。“萧云澜声音冷峻，“韩七带五人解决守卫，其余人随我救人。记住，不要恋战，救出人立刻撤离。“
众人点头，如夜枭般分散开来。萧云澜贴着墙壁滑下，无声无息地落在内院。两名守卫刚转过墙角，就被韩七的袖箭射中咽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拿到钥匙，萧云澜迅速打开地牢铁门。潮湿腐臭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血腥与绝望的气息。他轻车熟路地穿过幽暗通道，来到地字三号牢房前。
牢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被铁链锁在墙上，身上鞭痕累累。听到动静，老人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突然睁大。
“萧...萧将军？“苏老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快走！这是陷阱！“
萧云澜心头一凛，但手上动作不停，迅速打开牢门：“苏老，我是来救您的。宛儿她——“
“别管我！“苏老突然激动起来，“救宛儿！她被关在严府地窖...他们要用她做药引...“话未说完，老人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
萧云澜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什么药引？苏老，您说清楚！“
苏老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条：“这是...宛儿偷偷塞给我的...严世藩的秘密...他活不过今年冬天...“
萧云澜展开布条，上面是苏宛儿娟秀的字迹，记录着严世藩患有罕见的心脉绝症，需以特殊血脉的女子为药引炼制续命丹。而苏家女子的血脉，正是最佳选择！
“畜生！“萧云澜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终于明白严世藩为何对苏宛儿如此关注。
突然，外面传来尖锐的哨声——是韩七发出的警报！
“将军！大批禁军包围了大牢！“一名影卫慌张来报。
萧云澜当机立断：“背起苏老，我们杀出去！“
众人刚冲出地牢，迎面就遇上了数十名全副武装的禁军。箭雨倾泻而下，两名影卫当场倒地。萧云澜赤焰剑出鞘，剑光如虹，挡开射向苏老的箭矢。
“跟紧我！“萧云澜一声暴喝，剑势陡然凌厉，赤红剑芒所过之处，禁军人仰马翻。
冲出大牢，街道上竟已集结了上百名禁军。萧云澜心知硬闯无望，突然转向往西：“去下水道！“
一行人跳入恶臭的下水道，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穿行。禁军不敢贸然追击，只能在地面围追堵截。
“前面右转，通往城外护城河。“萧云澜扶着苏老，在漆黑的下水道中疾行。
苏老虚弱地靠在他肩上：“萧将军...我怕是撑不住了...那布条背面...还有字...“
萧云澜心头一震，借着微弱的火折子光亮，翻过布条。背面果然还有一行小字：“严府地窖有父亲留下的证据，可证萧元帅清白。“
“苏老坚持住！“萧云澜加快脚步，“我一定会救出宛儿，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冲出下水道时，天已微明。城外树林中，谢明远早已安排接应。众人刚上马车，苏老就昏死过去。
“快！回营地！“萧云澜厉声喝道，同时展开布条仔细查看。在火折子的映照下，他发现布条边缘还有极小的符号——那是一幅简略的严府地图，标注了地窖入口的位置！
严府书房内，严世藩正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烛光下，他面色青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相爷，该服药了。“管家恭敬地奉上一碗黑如墨汁的药汤。
严世藩一饮而尽，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那丫头怎么样了？“
“按相爷吩咐，已饿了她三天。“管家低声道，“今早喂了一碗参汤吊命，就等明日月圆之夜开炉炼丹。“
严世藩满意地点点头：“萧云澜那边呢？“
“刑部大牢没抓住他，但苏老头受了重伤，估计活不过今晚。“管家阴笑道，“影卫回报，萧云澜在城南一处废弃庄园落脚，看样子是要夜袭相府。“
“好！好！“严世藩拍案大笑，“传令下去，府内加强戒备，但不要显得太明显。我要让萧云澜有来无回！“
管家刚要退下，严世藩又叫住他：“那东西...藏好了吗？“
“相爷放心，地窖里的东西已转移到密室，任谁也找不到。“
夜幕降临，严府灯火通明。表面上看，这只是相爷例行宴请朝中大臣，实则府内暗藏杀机。每一处假山后，每一道回廊转角，都埋伏着精锐死士。
萧云澜藏身于府外一棵古槐上，静静观察府内动静。他身边只有韩七一人——其余影卫都被派去制造混乱，引开守卫注意力。
“将军，太危险了。“韩七低声道，“严府明显有防备。“
萧云澜目光坚定：“正因为有防备，才说明宛儿确实在这里。“他指了指府内一处偏僻小院，“按照地图，地窖入口就在那口枯井下。“
突然，府内西侧传来爆炸声，接着火光冲天而起——影卫开始行动了！府内顿时大乱，宾客四散奔逃，护卫纷纷赶往起火地点。
“就是现在！“萧云澜与韩七如两道黑影掠过高墙，借着混乱潜入目标小院。
院内果然有一口枯井，井壁上爬满青苔。萧云澜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在井底摸索片刻，找到一块松动的砖石。用力一推，井壁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通道！
通道内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血腥混合的怪味。两人屏息前行，拐过几个弯后，前方突然出现微弱的灯光。
“有人！“韩七拉住萧云澜，指了指地面——灯光映照下，两道持刀的人影投射在通道墙壁上。
萧云澜比了个手势，韩七会意，从腰间摸出两枚铜钱。只听“嗖嗖“两声，铜钱破空而出，通道尽头传来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两人迅速上前，只见两名守卫喉间各嵌一枚铜钱，已然气绝。守卫身后是一道铁门，门缝中透出微弱灯光。
萧云澜附耳倾听，门内隐约传来女子微弱的呻吟声。他心头一紧，是宛儿！
铁门上了重锁，萧云澜试了几把钥匙都不对。时间紧迫，他索性运足内力，赤焰剑红光大盛，一剑劈下，锁链应声而断！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萧云澜浑身血液凝固——苏宛儿被铁链锁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缠着渗血的纱布。墙角火炉上，一个小鼎正冒着诡异绿烟。
“宛儿！“萧云澜冲上前，一剑斩断锁链。苏宛儿软软倒下，被他一把抱住。
“萧...萧大哥...“苏宛儿虚弱地睁开眼，泪水夺眶而出，“你...不该来...“
“别说话，我带你出去。“萧云澜脱下外袍裹住她，转头对韩七道，“找找看有没有苏老说的证据！“
韩七迅速翻查室内，在墙角找到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账册：“将军，找到了！“
突然，通道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地窖有人闯入！快！“
“走！“萧云澜抱起苏宛儿，韩七在前开路。刚冲出铁门，迎面就遇上了十多名严府死士！
“萧云澜！果然是你！“为首的死士狞笑道，“相爷等你多时了！“
狭小的通道内，赤焰剑难以施展。萧云澜一手抱着苏宛儿，一手持剑，形势危急。韩七拼死护在前方，转眼间已身中数刀。
“将军...放下我...“苏宛儿气若游丝，“你...自己走...“
“闭嘴！“萧云澜厉喝一声，突然剑势一变，赤红剑芒暴涨，竟在狭窄空间内划出一道完美弧线！三名死士捂着喉咙倒下，其余人骇然退后。
趁此间隙，萧云澜与韩七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地窖。府内已乱作一团，两人借着夜色掩护，翻墙而出。
刚落地，身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萧云澜本能地侧身，一支毒箭擦着脸颊飞过。回头望去，严府高墙上，严世藩正冷冷注视着他们，身旁弓箭手已搭上第二支箭。
“萧云澜！“严世藩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阴冷，“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明日早朝，全城都会知道赤焰军统帅夜闯相府，意图行刺！“
萧云澜没有回答，抱着苏宛儿迅速隐入黑暗。身后，严府警钟长鸣，全城戒严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废弃庄园的地下室内，苏宛儿躺在简陋的床铺上，脸色苍白如纸。萧云澜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手腕上的伤口，眼中怒火难抑。
“他们...每天取我一碗血...“苏宛儿虚弱地说，“说我的血...是炼制续命丹的关键...“
萧云澜握紧拳头：“严世藩活不过今年冬天，他狗急跳墙了。“
一旁正在处理伤口的韩七突然道：“将军，那本账册...“
萧云澜这才想起从地窖带出的账册，连忙取出查看。翻开泛黄的纸页，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这竟是严世藩与铁勒往来的密账！每一笔金银交易，每一次情报传递，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而最关键的，是最后几页关于十年前萧远山案的记载：
“景和十二年四月初八，收铁勒黄金十万两，构陷萧远山通敌。伪造书信三封，交由太医院苏明德配药时下毒...“
“苏明德“...萧云澜心头一震，那不正是苏宛儿的祖父，当年的苏御医吗？
苏宛儿挣扎着坐起来：“祖父...是被迫的...严世藩抓了我父亲威胁他...事后祖父还是被灭口了...“
萧云澜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明白。现在有了这本账册，再加上苏老之前提供的证词，足以洗刷我父亲的冤屈了。“
“可是...“韩七忧心忡忡，“严世藩掌控朝政，我们如何将证据呈递皇上？“
萧云澜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明日是朔望大朝，各部官员都要入宫。我们可以...“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是警戒的影卫发出的信号！
“有人来了！“韩七立刻拔刀出鞘。
萧云澜迅速吹灭蜡烛，地下室陷入黑暗。片刻后，楼梯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萧将军？是我，谢明远。“
“谢军师？“萧云澜重新点亮蜡烛，只见谢明远风尘仆仆地走下楼梯，身后还跟着几名赤焰军将领。
“将军，大事不好！“谢明远脸色凝重，“严世藩已调动禁军包围了城南，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同时...“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苏宛儿，“他派人在全城散布谣言，说你勾结苏家女子，意图毒害皇上，为父报仇。“
“无耻！“萧云澜怒极反笑，“颠倒黑白的本事，他倒是炉火纯青。“
谢明远压低声音：“更糟的是，皇上已下旨剥夺你的兵权，命你即刻回宫请罪。赤焰军...已被北军接管了。“
众人沉默。没有赤焰军，仅凭萧云澜和几名亲信，如何对抗权倾朝野的严世藩？
“不，我们还有机会。“萧云澜突然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明日朔望大朝，我要当众揭发严世藩！“
“这太危险了！“谢明远急道，“皇宫内外都是严世藩的人，你一旦现身——“
“正因为危险，他才想不到我会这么做。“萧云澜展开那本密账，“有这铁证在手，加上苏姑娘和苏老的证词，我要在满朝文武面前，与严世藩当面对质！“
苏宛儿挣扎着下床：“我...跟你一起去。我是太医院后人，我的证词有分量。“
萧云澜想要拒绝，却看到女子眼中的决绝。他沉默片刻，重重点头：“好。但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场关乎王朝命运的对决正在酝酿。萧云澜轻抚赤焰剑，剑身映出他坚毅的面容。十年冤屈，八千将士的血仇，都将在这场朝堂对决中，迎来最终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