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光茧抉择
光。
陈夜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看见了。不是通过星纹的感知，而是真实的视觉——右眼恢复如初，左眼视野清晰。他躺在一片纯白空间里，地面柔软如云，天空没有日月却充满柔和光亮。
“这是...“
“意识空间。“柳如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天剑与星纹先祖创造的临时领域。“
陈夜猛地转身。母亲就站在三步之外，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好。更让他惊喜的是，她额头的星纹恢复了纯净金色，不再有暗星污染的痕迹。
“娘！“陈夜冲过去紧紧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星儿呢？叶尘呢？“
柳如烟轻抚他的后背：“都在这里，只是暂时分散了。这个空间会根据每个人的内心显化不同区域。“
她捧起陈夜的脸，仔细端详：“你的眼睛...“
“能看见了。“陈夜眨眼，“但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
“是星儿。“柳如烟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她在最后时刻，将吸收的暗星之力转化为治愈能量注入了你的经脉。“
陈夜这才注意到，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星形疤痕。他环顾四周：“她在哪？我必须找到她！“
“跟我来。“柳如烟拉起他的手，“路上我会告诉你必须知道的事。“
他们走在纯白空间中，脚下泛起涟漪般的微光。柳如烟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惊心：
“星纹一族与暗星本是同源。三百年前世界树枯萎时，一部分能量化为纯净的星纹，另一部分则堕落为暗星。“
陈夜脚步一顿：“那我们...“
“没错，我们血脉中本就流淌着与暗星同质的能量。“柳如烟指向他额头的星纹，“这就是为什么你能承受暗星侵蚀而不死，也是为什么苏清绾能用我的血创造出星儿——她体内同时具有星纹与暗星的特质。“
前方出现一片湖泊，水面如镜。柳如烟停下脚步：“更重要的是，这解释了为何三百年前的先祖们只能封印而非消灭暗星。“
湖面突然泛起波纹，显现出摇光殿的实时景象——苏清绾的晶体雕像矗立在废墟中央，暗星之力如黑雾般从她体内渗出，正在污染整座天机峰！
“外界过去了多久？“陈夜急问。
“在这里，时间流速是外界的百分之一。“柳如烟说，“但即使如此，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湖面景象变换，显示出叶尘的身影。他正站在一片剑冢中央，与银甲男子的虚影交谈。令陈夜惊讶的是，叶尘的右臂已经完全晶体化，散发着纯净的银光。
“叶尘他...“
“在接受天剑最终传承。“柳如烟轻叹，“代价是肉身的逐渐晶体化。“
陈夜胸口发紧：“没有别的办法吗？“
柳如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湖面另一侧。画面切换到一个小女孩——星儿蜷缩在黑色水晶构成的牢笼里，左半身再次开始晶体化，正痛苦地抽搐着。
“星儿！“陈夜冲向湖面，却被无形屏障阻挡。
“她现在处于暗星反噬状态。“柳如烟说，“苏清绾的晶体化打破了平衡，暗星正在争夺控制权。“
陈夜握紧拳头：“怎么救她？“
柳如烟沉默片刻，终于说出那个残酷的事实：“三百年前，先祖们面临两个选择：彻底消灭暗星（代价是星纹一族全灭），或者将其封印（暂时解决问题）。而现在...“
“我们有第三个选择。“叶尘的声音突然插入。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湖边，右臂银光流转，手中握着一柄完全由能量构成的长剑。更惊人的是，他身后漂浮着玄天剑的虚影——虽然断裂，但剑身上的铭文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净化。“叶尘走到陈夜身边，“利用星儿体内平衡的两股力量，配合双剑合璧，将暗星重新转化为世界树能量。“
柳如烟摇头：“太冒险了。三百年前先祖们不是没考虑过这个方案，但成功率不足一成。“
“现在不同。“叶尘举起能量剑，“我们有星儿——天生的净化媒介；有完全觉醒的天剑与星纹；还有...“
他看向陈夜：“一个能在暗星侵蚀下存活的人。“
湖面突然沸腾，星儿的尖叫从水中传出。黑色水晶牢笼正在收缩，尖锐的棱角已经刺入她的皮肤！
“没时间讨论了。“陈夜冲向湖面，“怎么进入她的区域？“
柳如烟与叶尘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星纹金光与天剑银芒交织，在湖面上打开一道漩涡门户。
“跳进去！“叶尘喊道，“但记住，在那里我们的力量会受到暗星压制！“
陈夜毫不犹豫地跃入漩涡。天旋地转中，他感到某种粘稠的能量包裹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液态铅。当视野重新清晰时，他站在一个黑色水晶构成的迷宫里。
“星儿！“陈夜的喊声在水晶墙壁间回荡。
微弱的啜泣声从迷宫深处传来。陈夜循声奔去，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黑色水晶生长出尖刺试图阻拦。当他拐过第三个弯时，终于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星儿被八条黑色锁链贯穿身体，悬浮在迷宫中央的空地上。她的左半身已经完全晶体化，右半身也在逐渐变黑。听到脚步声，她艰难地抬头，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希望。
“哥...哥...“
陈夜冲向锁链，却被突然升起的水晶墙挡住。星儿摇头，泪水在脸颊上结成黑色冰晶：
“没用的...暗星...要赢了...“
“不！“陈夜一拳砸在水晶墙上，“一定有办法！“
“有。“星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杀了我。“
陈夜僵住：“什么？“
“我死...暗星无宿主...会暂时回归休眠...“星儿艰难地说，“这是...唯一办法...“
水晶墙另一侧，星儿的右手突然挣脱部分锁链，从怀中掏出一块棱形晶体——那是她半颗已经晶体化的心脏！
“拿着...我的...心...“她将晶体推出水晶墙，“刺入...你的...剑...“
晶体穿过屏障，落在陈夜脚边。他弯腰拾起，触碰到它的瞬间，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星儿被创造的完整过程；
——苏清绾扭曲的爱与恨；
——暗星的真实本质；
——以及，净化仪式所需的最后一个步骤...
“不！“陈夜握紧晶体，“一定有别的办法！“
星儿露出凄美的微笑：“哥哥...谢谢...爱我...“
锁链突然收紧，将她拖回迷宫深处。陈夜疯狂捶打水晶墙，但更多黑色屏障从地面升起，将他团团围住。绝望之际，两道光束从天而降——柳如烟和叶尘突破了空间阻隔！
“夜儿！“柳如烟手中凝聚出一把光剑，“用这个！“
叶尘则直接挥动能量剑斩向水晶墙：“她人呢？“
“被拖往迷宫核心了！“陈夜接过光剑，发现它正是玄天剑的能量形态，“现在怎么办？“
三人背靠背站立，四周黑色水晶如活物般蠕动逼近。柳如烟额头星纹大亮：“星儿给你的晶体呢？“
陈夜掏出那颗半晶体化的心脏。柳如烟和叶尘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这是净化仪式的钥匙。“叶尘说，“但不是用来杀她的——是用来救她的！“
柳如烟快速解释：“将晶体融入你的剑，然后找到星儿。双剑合璧不是要消灭暗星，而是要用她的身体作为媒介，将暗星重新转化为世界树能量！“
“但这意味着...“陈夜突然明白了，“星儿将永远成为两种能量的平衡点...“
“她会活下来。“柳如烟眼中含泪，“但将永远承受这种痛苦。“
黑色水晶已经逼近到三步之内，尖锐的棱角闪烁着寒光。叶尘银剑横扫，清出一片空间：“没时间犹豫了！选择吧，陈夜——是冒险尝试净化，还是...“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确：或者杀死星儿，让暗星暂时休眠。
陈夜看着手中晶体，星儿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哥哥...谢谢...爱我...“
他深吸一口气，将晶体按在光剑上。出乎意料的是，晶体与剑身接触的瞬间，竟如冰雪般融化渗入！光剑顿时变成半金半黑的奇异形态，剑身浮现出与星儿额头相似的纹路。
“带我去找她。“陈夜的声音异常平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柳如烟和叶尘同时出手。星纹金光与天剑银芒交织成螺旋通道，直指迷宫核心。陈夜持剑冲入通道，两侧黑色水晶如潮水般退避。
通道尽头是一个球形空间，星儿被锁链缠绕在中央，已经大半晶体化。看到陈夜手中的剑，她挣扎起来：
“不...哥哥...杀了我...“
陈夜没有回答，而是举剑刺向地面。半金半黑的剑光如涟漪般扩散，所到之处黑色水晶纷纷化为光点。锁链开始松动，星儿跌落下来，被陈夜稳稳接住。
“听着，星儿。“陈夜紧握她冰冷的小手，“我要尝试一件先祖们都没能做到的事。“
叶尘和柳如烟也赶到核心处。三人呈三角站位，将星儿围在中心。叶尘的银剑插入地面左侧，柳如烟的光剑插入右侧，陈夜则双手持剑高举过头。
“双剑合璧...“陈夜额头星纹金光大盛，“第三形态！“
三把剑同时共鸣，光芒交织成网将星儿笼罩。她痛苦地尖叫起来，身体在实体与晶体间不断转换。更可怕的是，整个空间开始崩塌，黑色水晶化为狂暴能量流肆虐！
“坚持住！“叶尘右臂晶体化已经蔓延到肩膀，“能量正在重组！“
柳如烟嘴角溢血，但星纹光芒不减：“星儿，看着我！想想我们一起在花园的日子！“
星儿混乱的金瞳中闪过一丝清明。她颤抖着伸出正在晶体化的手，握住陈夜的剑锋：
“哥...哥...“
剑身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陈夜感到一股庞大能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星纹之力融合后又流向星儿。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令人震撼的真相——
暗星并非单纯的破坏力量，而是世界树枯萎时分离出的“痛苦记忆“。净化不是消灭，而是治愈！
能量流动达到顶峰时，星儿突然悬浮到半空。她左半身的黑色晶体开始龟裂、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肌肤。更惊人的是，新生的皮肤上浮现出与星纹相似但更加复杂的金色纹路！
“成功了？“叶尘喘息着问。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剧烈震动。黑色水晶全部爆裂，化为光雨落下。在这光雨中，星儿缓缓降落到陈夜怀中，双眼紧闭但呼吸平稳。她左半身完全恢复，只在额头留下一个金黑交织的新星纹。
外界景象通过崩塌的裂缝显现——天机峰上的暗星黑雾正在回缩，全部流向摇光殿废墟中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