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军看了一眼，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点点头：“好。”
说完便直接起身。
“哎，伙计！20块......”
马军径直走到那大哥跟前，刚开口，大哥就跟见了鬼一样。
“我没钱我没钱！”
然后转过头撒丫子就跑，在这冰雪路滑里愣是跑出了博尔特的速度，都快出残影了。
陈安东：“......”
马军站在原地楞了会儿，一脸懵逼的回来了：“他跑啥啊，我今天手里可没拿板砖。”
你这开口就是20块，再配上你这体型和打扮，谁见了都得跑。
陈安东深吸一口气：“你不能这么开场啊，嗓门还那么大，人家都得纳闷现在这抢劫都这么明目张胆了。”
马军挠了挠后脑勺：“啊，那应该咋说啊？”
“等会儿再来人了我给你演示一下。”
等了没几分钟，又过来一人。
“你往墙后面躲点，注意看注意学。”
陈安东压了下帽子盖住耳朵，缩了缩身子，两手揣在兜里左顾右盼的朝那人挪去。
“嘿，大哥！”
陈安东没有凑到跟前，而是离了有个两三米远，小声喊了一嗓子。
大哥听到动静回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
陈安东咳了一声：“要日历不，好看的日历。”
特意在好看俩字儿上加重了语气。
一听就有东西。
大哥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明显也是个上道的，左右看了一眼，主动来到陈安东身边。
“瞅瞅？”
陈安东从兜里取出一本，在大哥眼前晃了晃。
那诱、人的封面立刻吸引住了大哥的眼神，一把就抓住了，往后翻了几页，眼睛越来越亮。
“欸，有点意思啊，还没见过这风格的，咋卖的咋卖的？”
陈安东把日历往回一抽：“20。”
大哥听到这价格顿时有些踌躇：“便宜点呗，20也太贵了，人家那些挂历比你这图大不才卖十七八嘛。”
“他那挂历就一张，我这十三张呢大哥，而且我这从省城进回来的，最新款，除了我这儿咱们县绝对没有第二家，而且你看这质量，多清晰，这彩图，你在其他地方绝对没见过吧。”
陈安东嘴上说着，却并没有把日历收回去，而是就拿在手里，还特意把封面上的彩图对着大哥。
晃啊晃，摇啊摇。
勾得大哥心痒痒，眼神止不住的往上瞟。
大哥舔了舔嘴唇，下了决心：“20就20，来一本。”
“好嘞，哥您拿好。”
接过钱，陈安东将日历直接塞到大哥怀里，又使了个眼色。
“漫漫长夜，幸福了啊。”
“嘿嘿嘿！走了。”
“哎，路滑哥你慢点。”
开门红！
16块到账！
陈安东手里捏着两张大团结，回到马军身边，挑了挑眉。
“看清楚没？”
马军若有所思：“看清楚了......不过怎么感觉跟做贼似的呢？”
陈安东立马纠正了他：“咱这叫流动摊贩，正经生意，什么做贼。”
这话还真不是狡辩，九十年代其实并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保守，某些方面的开放程度甚至超乎想象，像这种挂历，这年头在大城市里可流行了。
甚至都出现了行业巨头，一年卖比基尼挂历能卖好几百万。
这可是九十年代万元户说法还存在的几百万，盘子绝对不算小。
就连Y视都专门报道过九十年代的挂历大战。
只不过这种东西放在小县城和农村地区就显得比较出格罢了，再加上陈安东拍的照片风格有些超前，摆出来的话容易被人指指点点。
就像前两天在人民大街遇见的那个卖日历的大哥，他在县城也不敢把那些挂历光明正大的摆出来。
你说那违法了么，什么都没露，肯定不违法。
而且是从正规渠道进回来的，但就是不敢摆出来。
或者说，是不好意思摆出来。
甭管大家心里到底喜不喜欢看，你肯定不能直接就去买。
一旦你大庭广众的表现出来喜欢，那肯定就要遭到其他人的笑话。
尤其是如果被一些真保守的老太太看到，那指定要告你个伤风败俗。
徒增麻烦，得不偿失。
当然，并不是说农村地区就保守，顶多只是思想保守罢了，行为上并不见得有多保守。
要不然短短几十年那么多人口哪来的。
所以陈安东做这生意做的是心安理得。
咱这是正经生意！
示范过后，又给了马军几次练手的机会，碰见个合适的就让他去尝试。
其实马军做这行当有点不太适合，他体形魁梧，本能的就给人一种威慑感。
陈安东之所以让用围巾把脸蒙上，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马军的长相有点凶，哪怕是笑，看起来都跟生气一样。
搁古代那就是夜能止啼。
其实最适合卖这个的是周宏伟，那小子一肚子H水，长得又人畜无害的，天然适配。
可以等晚上没人会卖废品的时候，把那小子叫出来跑一跑。
效率绝对高。
半个小时后，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下，马军终于在一个大爷面前成功卖出去了一本日历。
手里紧紧抓着四张5块钱，取得开门红的马军显得格外兴奋。
“东哥，我卖出去了，卖出去了！”
“恭喜恭喜，马军，你已经成功掌握了诀窍，可以出师了。”
陈安东煞有其事的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那么接下来，咱俩就兵分两路，我去丰产街，你去孟家巷子那边，卖完了就回去拿。”
“记住，别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太久，顶多卖个三四本就换地方，尤其是别往那些日历摊附近去，当心被人盯上。”
这年头的治安并不像后世那么好，各种‘霸’层出不穷，什么菜霸、油霸、水霸，甚至就连拉粪都有霸。
都是些本地的地头蛇，在他的地界儿其他人就不能干同样的活儿，不然的话就得起冲突。
保不齐日历这一行也有个‘霸’。
被盯上容易吃亏。
所以陈安东特意多叮嘱了一嘴。
马军见陈安东说的认真，点点头拍着胸膛保证。
“我知道了，东哥你放心吧，咱出来只为挣钱，我不会像在村里那么莽了，见情况不对我就跑呗。”
“哎对，这样才能赚大钱，军儿，哥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