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钥匙在我掌心发烫,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307——这个数字像一把钩子,不断拽出我脑海深处的记忆残片: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金属床、还有永远走不到尽头的白色走廊...
“想起来什么没?“王铁柱用改锥戳了戳钥匙,“这玩意儿看着像老式更衣柜的钥匙。“
我摇头,钥匙齿痕却莫名熟悉。茶茶坐在角落,自从展示了那张实验室合影后,她就一直沉默。阿杰他们故意把物资清点声弄得很大,显然还在为昨晚的争吵赌气。
“最烦这种谜语人剧情。“阿杰把压缩饼干箱摔得砰砰响,“直接去找这个LN-307不就完了?“
“全市有86个带编号的更衣柜。“小柯亮出手机搜索记录,“医院、健身房、洗浴中心...“
茶茶突然开口:“是青山精神病院。“
所有人都转过头。她站起身,医用胶布下的条形码随着手腕颤抖而若隐若现:“我...在监控记录里看到过。李总每个月都去青山精神病院708房。“
阿杰吹了个口哨:“就是那个防核弹监控系统的客户?“
“太巧了。“王铁柱眯起眼睛,“丫头,你怎么突然这么配合?“
茶茶直视他的质疑:“因为我想活下去。“她转向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满,无论你信不信,我宁愿自己是0419号实验体,也不愿当涅盘计划的傀儡。“
钥匙突然在我手里跳动了一下。恍惚间,我看到一个画面:瘦小的手抓着橘子,铁笼里的白老鼠发出吱吱尖叫...
“小满?“茶茶的手在我眼前晃动,“你流鼻血了!“
我抹了把鼻子,满手鲜红。最近每次记忆闪回都会这样。“我们需要去精神病院。“我握紧钥匙,“今天就出发。“
行动计划迅速制定:王铁柱留守基地,防止李总的人偷袭;阿杰三人组负责搞交通工具和武器;我和茶茶伪装成护工——多亏阿杰上次“借“来的两套护士服。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碰。“王铁柱在我口袋里塞了个电磁脉冲器,“精神病院的监控系统可能连着涅盘的主机。“
茶茶突然说:“我也要去708房。“
“凭什么?“阿杰冷笑。
“因为...“茶茶卷起袖子,露出完整的条形码,“这里面有芯片,能打开某些门禁。“
争论最终以妥协结束:茶茶可以同行,但必须走在阿杰的弩箭射程内。当我们换上护士服时,我注意到她后颈有个细小的针孔,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他们给你注射了什么?“我忍不住问。
茶茶的手指顿了顿:“记忆强化剂。为了让监控员保持清醒。“她苦笑着系好扣子,“可惜最近失效了。“
地下车库里,阿杰的“交通工具“让我们目瞪口呆——一辆喷着“宠物殡葬“的面包车,后窗还贴着“尊重生命,专业火化“的广告。
“改装过了。“阿杰骄傲地拍打车身,“防弹玻璃,EMP屏蔽层,后备箱有惊喜。“
所谓“惊喜“是三个改装过的广场舞音响和六把情趣用品弩箭。小柯热情地介绍:“这把能射麻醉针,这把带电击功能,这把最牛逼——“
“发射的是阿杰的臭袜子。“阿亮接话,“丧尸闻了都吐。“
车开上高架时,夕阳把城市染成血色。茶茶突然抓住我的手:“看右边。“
一辆印着“瘦瘦美“logo的货车正在相邻车道行驶。透过帆布缝隙,能看到里面堆满蓝色包装盒——正是NTX-9减肥药的最新批次。
“已经开始铺货了。“茶茶声音发紧,“比预计早了一周。“
阿杰猛打方向盘超车:“计划有变,先去截胡那批货!“
“不行!“我按住他,“李总可能就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争执间,宠物殡葬车差点撞上护栏。后方突然传来警笛声,瘦瘦美货车立刻加速拐下匝道。我们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车流中。
“还有24天。“我咬着嘴唇,“先找钥匙对应的柜子。“
青山精神病院比想象中阴森。哥特式主楼像只蹲伏的巨兽,窗户上的铁栏杆投下蜘蛛网般的影子。阿杰把车停在员工通道旁,小柯黑进了门禁系统。
“708房在西区顶楼。“他盯着平板,“监控显示里面确实有个病人,但...“
“但什么?“
“病房温度常年保持在零下20度。“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消毒水味浓得呛人。我们伪装成送药的护士,但根本没人核查身份——整个西区几乎空无一人。电梯门开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墙上的温度计显示-23℃。
“冻肉库吗这是?“阿杰搓着胳膊。
708房的门牌结着霜。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里面摆着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蓝绿色液体中悬浮着...
“是个孩子!“茶茶倒吸冷气。
培养舱里是个约莫十岁的女孩,蜷缩得像子宫中的胎儿。她胸口贴着“LN-307“的标签,苍白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最骇人的是,她的太阳穴连着两根电极,不断有微弱的电流闪过。
“这是我...“我贴在玻璃上,记忆如潮水涌来。白色房间、橘子、铁笼里的白老鼠、穿白大褂的男人拿着针管...
钥匙突然在我口袋里发烫。门边确实有个老式锁孔,但已经被冰封住了。阿杰掏出打火机烤了五分钟,我才把钥匙插进去。
“咔嗒“。门开了一条缝,刺骨寒气涌出。培养舱旁的控制台上,显示器突然亮起:【LN-307号样本,第42次记忆提取完成】。
茶茶快速操作着控制台:“她在被读取记忆...这就是李总知道你会重生的原因!“
阿杰突然指着培养舱底部:“那是什么?“
舱体下方有个小小的金属盒,通过管线与主系统相连。显示器切换画面:【记忆备份存储装置,序列号0420】。
“所以他们把我的记忆...“我浑身发抖,“备份在了这个女孩脑子里?“
小柯突然大喊:“有人来了!“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推车声。我们慌忙躲到设备柜后面。门开处,两个护工推着药品车进来,后面跟着穿白大褂的李总。
“今天的提取量加倍。“李总对着平板电脑说,“实验体0420已经进入第四阶段,需要更多原始数据。“
一个护工按下控制按钮,培养舱里的液体变成血红色。小女孩开始剧烈抽搐,像条离水的鱼。
我死死咬住手背才没叫出声。茶茶按住我颤抖的肩膀,阿杰已经给弩箭上了膛。
“记忆紊乱度达到警戒值。“护工盯着仪表,“再继续可能损坏LN-307号样本。“
李总不耐烦地挥手:“反正有备用样本。继续,直到提取出完整的物质重组序列。“
小女孩的嘴角开始渗血,在培养液中形成细丝般的红雾。我再也忍不住,冲了出去。
“住手!“
李总转身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狂喜:“0420!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阿杰的弩箭擦着李总耳朵钉在墙上。两个护工扑来时,茶茶按下电磁脉冲器——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只有培养舱的应急灯还亮着,把小女孩的脸映得惨绿。
“你们带不走她。“李总在黑暗中冷笑,“LN-307是涅盘计划的基石,没有她就没有重生者。“
我扑向控制台胡乱按着按钮。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排出,小女孩像破布娃娃一样滑落到底部。李总趁机掏出手枪,子弹打在阿杰的防弹护士服上,冲击力让他撞翻了药品车。
“小满!“茶茶扔给我一把手术刀,“芯片在金属盒下面!“
我滚到培养舱底部,看到那个金属盒确实连着几根数据线。手术刀撬开外壳的瞬间,橘猫的投影突然自动启动——看来电磁脉冲对它无效。
【LN-307号原始基因样本】电子音在漆黑中回荡,【所有重生者的能力皆源于此。警告:分离操作将导致记忆链断裂】
李总突然大笑:“你以为自己在救人?她才是最初的实验体!你们所有人的能力都来自她的基因链!“
手术刀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微型硬盘弹了出来,上面沾着...橘子味的香水?
记忆如闪电劈开我的脑海:白大褂男人蹲下来,手里拿着橘子。“小满,把这个放进笼子,老鼠就不会咬你了。“铁笼里,十几只白老鼠疯狂窜动...
“啊!“我头痛欲裂,手却自动完成了操作。硬盘被拔出的瞬间,培养舱的玻璃突然龟裂。李总脸色大变:“不!“
“砰“的一声巨响,舱体炸裂。蓝绿色液体如海啸般涌出,我下意识抱住那个小女孩。她的身体轻得像羽毛,皮肤冷得像冰。
“接住!“茶茶把白大褂扔过来。我们裹住小女孩冲向门口,李总举枪瞄准的刹那,阿杰启动了最后一个音响——震耳欲聋的《最炫民族风》响彻走廊,所有消防喷淋头同时启动。
混乱中,我们抱着小女孩冲下消防通道。她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呼吸带着奇怪的橘子味。停车场里,宠物殡葬车轰鸣着等待。
“快开车!“阿杰跳上副驾,“整个医院都惊动了!“
茶茶在后座给小女孩做心肺复苏。我握着那个微型硬盘,突然发现它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记忆即牢笼,钥匙在恐惧深处】。
“什么意思?“小柯凑过来看。
车开上高速时,小女孩突然睁开眼睛。那是双我无比熟悉的眼睛——和我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老...鼠...“她气若游丝地说完,又陷入昏迷。
宠物殡葬车后视镜里,青山精神病院的顶楼正冒着浓烟。我不知道引爆了什么,但李总的表情告诉我,那绝对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
“现在怎么办?“阿亮打破沉默,“养着这个迷你版小满姐?“
茶茶检查着小女孩的瞳孔:“她需要专业医疗设备。体温太低,多个器官可能已经...“
“去我表哥那儿。“阿杰猛打方向盘,“他有个改装过的低温治疗舱。“
我摩挲着那个微型硬盘,记忆中的老鼠笼越来越清晰。铁笼下方有个暗格,里面藏着真正的钥匙——不是开门的钥匙,而是打开记忆的钥匙。
小女孩突然抓住我的手指,力气大得惊人。她的嘴唇蠕动着,我俯身才听清:
“他们...把芯片...放在我们最害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