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冬的美院画室总是飘着松节油混着烤红薯的香气，司徒婉莹握着狼毫笔的手悬在画布上方，笔尖的赭石颜料在《午后・银杏》的草稿上晕开一小团阴影。教室后排传来窸窣的响动，周子轩又在偷偷调试那台改装过的 3D打印机，这已经是他这周第三次在静物写生课上捣鼓电路板了。代课老师推了推眼镜，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提醒他如果智能画架能自动完成人体结构分析或许可以申请专利，教室里响起压抑的笑声，周子轩慌忙把电路板塞进帆布包，镜片后的耳朵红得像窗台上的一品红。司徒婉莹咬住下唇忍笑，看见他卫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杏仁糖，包装纸上歪歪扭扭画着戴安全帽的小飞天，那是她上周在他实验报告上的涂鸦。

这对校园里出了名的“连体婴“情侣，正经历着甜蜜的小摩擦。周子轩的工学院智能车战队进入全国总决赛，司徒婉莹的《敦煌・呼吸》系列油画在筹备校内展。尽管每天形影不离，他们总在时间分配上有微妙张力。此刻司徒婉莹在画布上勾勒飞天飘带，周子轩的手指隔着牛仔裤在她膝盖上敲代码，节奏与她的笔触完全同步。他趁老师转身时把手机屏保调成她作画的延时摄影，观察她画飘带时手腕自然旋转 15度的轨迹，司徒婉莹用调色刀轻敲他手背，颜料在他白衬衫袖口留下淡金色月牙形痕迹，让他先陪自己调赭石色，测试矿物颜料的氧化速度。

回忆起三个月前在秘密花园的初吻，那时周子轩认真调试 AR眼镜，投影出敦煌星空的瞬间，被她突然凑近的唇撞碎了所有代码逻辑。而平安夜前的周末，司徒婉莹抱着精心准备的杏仁豆腐在画室等到深夜，手机定位显示周子轩仍在工学院实验室，智能车调试日志刷满消息界面。她冲进实验室，看见他趴在工作台上打盹，电脑屏幕代码映着眼下青黑，本该属于两人的约会时间被机械臂齿轮声吞噬。她质问他答应过陪选画框，他解释智能车视觉识别系统出问题，明天要去BJ参赛，她提及自己的画展需要他调整灯光角度，声音里满是委屈。

沉默中周子轩转身打开储物柜，里面整齐码着十几个标签为“婉莹专用・防紫外线涂层・20231224“的画框，他说每天熬夜重做就是怕耽误她的展览。司徒婉莹看见每个边角都刻着她画废的小飞天草稿，心头的委屈渐渐化作感动。平安夜的画室，周子轩用智能车投影系统在墙上投射敦煌星空，司徒婉莹的《呼吸的飞天》在星图下旋转，每道笔触被代码分解成流动光带，两人分食冷掉的杏仁豆腐，他在她掌心画着二进制代码，那是藏在数字里的情话。

元旦后的雪天，司徒婉莹在图书馆顶楼发现周子轩的笔记本，里面手绘的时间轴左右分别标注着她的画展筹备节点和他的智能车调试计划，中间用银杏叶便利贴标注“我们的时间“，最新便利贴上写着即使智能车只剩最后一个零件，1月 15日下午三点的秘密花园初雪约会也会准时出现。当天他们在老银杏树下堆雪人，周子轩偷偷在雪人眼睛嵌入微型传感器，司徒婉莹触摸雪人鼻子时，树上 AR装置亮起，雪花化作她画飞天的笔触，在雪地上勾勒出两人剪影，他解释这是用她画《夜光藻》的笔触数据训练的模型，每片雪花轨迹都与她调钴蓝色时的呼吸频率同步。

深冬的美院被白雪覆盖，两人依旧形影不离，食堂分享热汤面时周子轩会挑走她碗里的胡萝卜片，图书馆自习时她会在他代码注释旁画小插画，晨跑时耳机同步播放对方喜欢的音乐。然而春季学期，司徒婉莹油画入选全国大学生艺术展，周子轩智能车战队进入国际邀请赛，密集的筹备工作填满日程表，每周三的秘密花园约会被迫取消。深夜画室里，她给作品上光油，看见他实验室窗户依然亮着，机械臂嗡鸣声与画笔触纸声交织。

某天清晨，司徒婉莹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攥着两杯冷掉的美式，说自己的展览下周就要布展，需要他帮忙布置灯光，而他还在专注焊接线路板，提及等智能车比赛结束再陪她看展，两人爆发激烈争吵。她指责他只在乎比赛，他反驳她不理解科研压力，摔门而去时，他手机显示智能车模拟赛失误数据，她速写本里画着独自站在展墙前的背影，写着孤单的心情。

冷战第三天，司徒婉莹在布展时心不在焉，周子轩智能车预赛出现严重故障。深夜她在展厅调试灯光，发现他蹲在角落用电路板改装展墙电路，说这个模块能根据观众心跳调整光影强度，就像她画飞天时笔触随呼吸变化。她望着逐渐亮起的星空，每个光点都是他们共同采集的敦煌壁画数据，他的手指在她掌心画着她画睡莲时的笔触轨迹，轻声说她的艺术需要温度，他的科技需要灵魂。

布展完成的清晨，他们躺在展厅地板上，看阳光透过天窗流淌。周子轩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在空气中画出虚拟飞天飘带，说以后每周三晚八点是属于他们的“无代码时间“，不碰电路板和画笔，只触碰真实的心跳。

当第一缕春风吹进美院，司徒婉莹的画展和周子轩的比赛都圆满成功。颁奖典礼上，他捧着刻有“致画布与代码的共生“的奖杯走向她，她的获奖作品《时差》画面中央，两个重叠剪影分别举着画笔和传感器，中间流动着敦煌星砂与代码光带。

秘密花园的银杏叶抽新芽，两人坐在长椅上分享杏仁豆腐。周子轩手机震动，是实验室发来的传感器校准报告，司徒婉莹按住他准备掏电脑的手，提议今晚去看流星雨，说着掏出他为她改装的迷你投影仪。当投影星光与真实夜空交织，她靠在他肩上，觉得那些曾让他们失眠的代码与颜料，争吵的截止日期，都化作了青春里动人的注脚。

在画室与实验室交织的校园里，他们的爱情悄然生长，像莫高窟壁画在时光风沙中打磨出属于自己的光芒。校园爱情最好的模样，或许就是在代码与画布的时差里，在争吵与和解的循环中，两人学会在各自世界奔跑，却始终为对方留一扇互通的窗，让科技理性与艺术感性谱写出动人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