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墓碑间。
余轲时刻关注腰间探测仪的动静。
受限于电量，目镜不能长时间维持侦灵功能，得先确定附近存在灵体才行。
为提高行动效率，郑朝在隔着一排墓碑的地方和余轲并行。
视线在身旁的墓碑前徘徊，香火纸钱之类的东西在雨水冲刷下洒了满地，一旁的经幡和花圈也是在风雨中“哗啦啦~”作响。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大晚上的在墓地兜圈子，难免让人心里发毛。
得亏余轲也是死过一次的穿越者，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还挺花哨，真够抽象的啊......’
经过一座特制的墓碑，余轲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道是哪位孝子贤孙，居然想到用显示屏充当墓碑，左边是墓主的生卒年月，右边则是他生前留下的影像混剪，还他妈加了特效循环播放。
幸好是静音播放。
要不然旁边的邻居高低得向阎王告他“扰民”。
滴~滴~
腰间响起的警示音让余轲顿时紧张起来，边打开目镜侦灵功能，边开口喊道，
“郑哥，有发现！”
说话的同时，目镜两侧色彩不断变换的光线散射向前，笼罩余轲身前几米的范围，而他在确认面前没有灵体后也是原地转身，以较快的速度扫视周围。
果不其然，就在右后方的墓碑前，散射出去的光线就像是撞上了障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堆叠勾勒出一道像素似的模糊人形并不断刷新，最终显示出它的真实模样。
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背部长着大团瘤状物，像是一坨趴在他身上的臃肿肉山。
余轲二话不说拔枪上膛就要帮他物理超度。
“等等！”
郑朝穿过墓碑压住余轲举枪的手，紧接着说道，
“这是最常见的游魂，不过是生前的执念让它们难以消散，对活人没有恶意，用不着开枪，念经超度就行。”
“这......我也不会念经啊，你会吗？”
余轲放下枪，有些诧异地反问道。
调查官培训项目里边可没有熟背超度经文的内容。
“好好看，好好学，算是我这个老前辈给新人的福利。”
郑朝拍了拍余轲的肩膀，走到老人身旁。
老者确实没有伤害郑朝的意思，只是默默注视墓碑，两者之间像是存在着一道无形壁障。
就在余轲以为这位老前辈准备开口念经的时候，却见他在腰间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播放提前准备好的高僧超度亡魂的录音。
这也行啊？
余轲瞪大双眼，快步上前查看。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录音居然还真的有效！
只见那形貌古怪的老人在吟诵的经文中逐渐变得虚幻，背部的臃肿肉瘤迅速缩小，连带着腰杆重新挺直。
临消散前，老人似乎恢复了部分神智，转身看了眼郑朝，点头致谢，而在他原本所处的位置，竟留下一缕浅蓝色的粒子，向着郑朝飘散过去，融入他的体内。
“哈哈！真是好人有好报！”
没等余轲弄清楚这玩意儿是什么，身旁的郑朝面露欣喜地说道，
“这种东西名叫灵质，具体来源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灵体被超度后会有一定概率出现，你可以将它当成是老一辈们口中说的阴德，能改善人的精神状态，积攒多了甚至提高启灵的成功率，也就是我手头没有收纳工具，否则这一缕灵质在收藏家那儿至少能卖一万！”
余轲记得调查官每月的基本工资是两万。
换句话说这一缕灵质就抵得上他忙活半个月？
难怪郑朝要拦下他，对于这种游魂，物理超度获得灵质的概率微乎其微。
“新手保护期还真不是说笑的，我这都多久没见过灵质了，没想到你刚来就碰见......放心，我不会白占你便宜，待会儿夜宵我请客，回去再给你发个大红包。”
见余轲陷入沉默，郑朝目光闪动，话锋一转说道。
“夜宵可以，红包就算了，我更想知道启灵和收藏家是怎么回事？”
比起那几百块钱，余轲更在意郑朝惊喜之余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
“聪明，知道真正有价值的是什么。”
听完余轲的回答，郑朝半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他一番，这才笑着说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待会儿空下来再跟你细说。”
“行，正事要紧。”
等郑朝转身继续开始巡逻，余轲轻吁一口气。
毫无疑问，刚才那番话就是郑朝对余轲这个新人搭档的测试。
如果余轲满脑子都是钱，只想着见者有份，又或者贪得无厌，红包和情报都想要，郑朝肯定会给他发个大红包，至于启灵和收藏家相关的情报，他想都不要想。
郑朝想要将余轲视作可信赖的搭档，这才会主动提及进而测试后者的品格，否则完全可以随口搪塞，余轲也没法抱怨什么。
顺利超度完老人灵体的两人再次分开行动。
余轲脑海中仍在回想刚才的见闻，这是他头一回近距离看见人死后的魂灵，跟培训时看到的那些画面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由此亲眼确认这个世界确实存在超自然事物，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余轲，向我这边靠拢，快!”
雨中突然传来郑朝的喊声，声音格外急促，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正弯腰扶起花圈的余轲听到声响，二话不说转身直奔郑朝所在的方位。
可就在他跑到半途的时候，侦灵目镜投射出的光幕间骤然出现异状，只见前方不远的一座看着刚被祭拜过的坟墓周围居然围拢着数个奇形怪状的灵体。
等等。
灵体聚集现象在培训课程中提到过，属于异常现象之一，意味着......
“低头！小心身后！”
几乎是在郑朝出声提醒的同一时间，脸色骤变的余轲猛地躬身前扑。
下一秒。
余轲身后的雨水就像是被某种东西切开似的，泼洒出大片水流，旁边几根挂着白布的经幡更是被拦腰斩断！
凭借着职业标签系统强化过的身体。
余轲在落地的瞬间转身拔枪，向着自己刚才的位置接连扣下扳机。
透过侦灵目镜，偷袭他的家伙终于显出身形，悬浮在半空的躯体瘦骨嶙峋，外罩着黄绿色布条拼凑而成的褴褛衣衫，上边还有几个刚被打出来的枪眼，左手拎着一盏残破白灯笼，上书“奠”字，右手则是倒提一根哭丧棒，骷髅似的狰狞头颅桀桀怪笑，死盯着余轲和郑朝两人。
夜丧鬼，比刚才见过的老者更高一级的恶灵或者说厉鬼，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操控一群无主游魂盘踞在墓园内，通过吞噬其他亡魂来增强自己的灵体。
“隆泰公墓发现恶灵，需要增援。”
郑朝第一时间呼叫增援，随即持枪冲向余轲，嘴里高喊道，
“它的弱点在头颅，打躯体没有用！”
不需要提醒，早在看到夜丧鬼的瞬间，余轲就已经主动开启【明察秋毫】这项特质，看破前者的弱点除了头颅以外，尤其害怕雷电。
这就好办了。
左手从腰间摸出甩棍，小臂一抖将其展开再按下开关。
甩棍前端顿时跃动蓝紫电弧，呲啦作响。
看到这一幕的夜丧鬼停止怪笑，那恐怖的身形甚至还往后缩了缩。
根据调查官手册，夜丧鬼不过是看着骇人，实则也就是比游魂高一级的恶灵。
普通人既看不见它，又没有重创它的手段，只能任凭宰割。
然而调查官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与这类超自然存在对抗。
碰见全副武装的余轲和郑朝算它倒霉！
送上门的功劳，没有错过的道理。
前冲两步踩着墓碑纵身跃起，左手挥动电棍砸开它的哭丧棒，右手持枪瞄准夜丧鬼头颅接连扣下扳机，落地后非但不拉开距离，反而再度冲锋。
刚跑过来的郑朝这才明白余轲在餐馆里说的“根本没在怕”是什么意思。
这新人是真不怵恶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