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苍山幻境

窗外一阵风吹过，檐下的风铃相互碰撞。江意余光瞥见案几上的《九转灵枢诀》微微泛起青光，又转瞬即逝。

“阿娘放心。”她抬眸浅笑，眼底却藏着阮云舒看不懂的锋芒，“女儿定不会...辜负这份机缘。”

五日后，苍山脚下。

江意抬头望着隐在云端的山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九转灵枢决》。

“三娘子，请随我来。”

引路的道童手持青玉拂尘，脚下生云。江意刚要迈步，忽觉背后一寒。她缓缓回头，只见秦宁站在送行队伍最前端，眼中淬毒般的恨意来不及收起。

“姐姐保重。”秦宁递上一个锦囊，声音甜得发腻，“这是妹妹特意求来的护身符。”

江意笑着接过，指尖在锦囊缝隙轻轻一挑，果然摸到张暗藏的符咒，她佯装不知，让锦囊“恰好”落在道童脚边。

“啪！”

符咒炸开一团黑雾，道童拂尘一挥，雾气便顿时消散。在场众人脸色骤变，秦弘当场给了秦宁一记耳光。

“仙童恕罪，小女无知...”

道童冷冷打断，“苍山脚下，不容龌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意，“姑娘请。”

踏过九百九十九级玉阶，云雾突然散尽。江意瞳孔一缩，眼前根本不是想象中的仙山，而是一片焦土。枯死的古树上悬挂着无数破碎的玉牌，风中传来锁链碰撞的声响。

“这是...?”

“心魔试炼。”道童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能走过这片焦土的，才算苍山弟子。”

江意眯起眼。枯树间隐约有黑影游走，那些玉牌上赫然刻着“简玉珩”、“阮云舒”、“秦弘”等熟悉的名字。

焦土中央，一位白衣男子正在练剑。他每挥一剑，就有玉牌从枝头坠落。

听到脚步声，男子转过了身。

江意呼吸一滞，眼前的男子眉间一道血痕，手中长剑缠绕着漆黑锁链，哪还有半分仙风道骨。

“又来个送死的。”他冷笑。

话音刚落，江意腰间的铃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面前的景色已然转换。

真正的苍山在云雾中显现真容。九座玉峰悬于云端，飞瀑如银河倾泻，仙鹤环绕着琉璃宫殿翩跹起舞。

“方才只是入门考验。”道童终于露出笑意，“能识破幻想者，方可见到真正的苍山。”

江意这才发现，脚下的玉阶已化作虹桥，每走一步都有莲花状的金光在足下绽放。

远处传来清越的钟声，一群白衣弟子正在云台上练剑。

“苍山收徒，首重心性。”道童解释道，“那些挂在枯树上的玉牌，都是求道者放不下的执念。”

执念？连简玉珩的面都没见到，都成了自己的执念了。刚刚是那铃铛帮了自己？江意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玉铃。

一道身影突然从云台跃下。男子白衣胜雪，宛如谪仙临世，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青玉簪绾着，几率碎发垂在冷白的颈侧，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江意心中一惊，这不是刚刚幻境中的男子吗？

“简师兄。”站在一旁的道童恭声开口。

简师兄，莫不是简玉珩？江意心想。

江意腰间的玉铃突然晃动起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声音仿佛穿透云霄，让对面白衣男子的脚步猛然顿住。

“这铃铛...”男子的目光落在江意腰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耳垂上那枚白玉铃铛竟也同时泛起微光，与江意的铃音形成奇妙的共鸣。

道童见状立即躬身退下，临走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可是玄青的简玉珩？”江意见道童离开，并未告知此人身份，便自己开口问道，毕竟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他。

男子微微颔首，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通过了幻境考验。”简玉珩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却带着几分探究，“但更让我意外的是...”他修长的手指轻点自己耳垂上的铃铛，“梦魂铃竟然认你为主。”

江意下意识握住腰间的铃铛，触手冰凉。

她忽然发现铃铛内侧刻着细小的符文，只是角度不同时才会显现。

“跟我来。”

江意未开口，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沿着虹桥走向最高的那座玉峰。途中经过一处莲花池，水面倒映出两人的身影时，江意惊讶地发现，她和简玉珩的影子周围都环绕着相同的金色光点。

“那是灵犀共鸣。”察觉到她的目光，简玉珩解释道，“说明我们的灵力本源相同。”他忽然停下脚步，“你身上带着《九转灵枢决》？”

江意心头一跳，还未回答，袖中的古籍突然自动飞出，悬在二人之间呼啦啦翻动。

当停在第三页时，原本空白的纸业上浮现出金色文字：

“灵犀相通者，可共修此决。”

简玉珩的眼中第一次浮现笑意，“看来师尊早就知道。”他抬手轻触书页，那些文字立刻化作流光，分成两股没入二人眉心。

“从今日起，我会亲自指导你修行，”男子的声音在脑海中直接响起，这是灵犀相通后的传音入密，“不过在此之前...”

他忽然贴近，冷松香扑面而来。江意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他指尖凝聚一点金光，轻轻点在她眉心，“这是苍山禁制的通行印记，免得你又被幻境所困。”

指尖触碰到自己的瞬间，江意看到一幅陌生画面，年幼的简玉珩跪在雪地中，怀中抱着个气息全无的少女，那少女腰间，赫然挂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玉铃铛。

恍神间，两人已行至一处清幽小院。江意正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冷不防撞上一堵温热的“墙”。

清冽的松木香扑面而来，她捂着被撞的额头后退了半步，却见本该在前面引路的简玉珩不知何时已转身而立。

“可是撞疼了，小师妹？”男子温润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带着几分少年的关切。

江意抬眼时，正对上他俯身凑近的面容，光线透过他垂落的发丝，在那琥珀色的眼睛里碎成点点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