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沐…你看…我也能‘痛’了…这样…够不够‘配’得上你的‘脏’?”
指尖沾染的、属于他人的、温热粘稠的猩红,如同某种诡异的烙印,灼烧着林丫头的皮肤,也烙印在她空洞的灵魂深处。网吧包间里死寂一片,只剩下黄毛混混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在污浊的空气中弥漫。阿强和他的小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中央、微微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解脱感的丫头。
阿强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混杂着震惊、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以及更强烈的占有欲。他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小弟,走到丫头面前,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她沾血的手和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行啊!丫头!真没看出来,够狠!”阿强咧着嘴,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以后跟着强哥混!看谁还敢嘴贱!”他伸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肩膀,却在触及她冰冷、湿漉漉(之前冷水浸透未干)的衣衫时,被她一个细微却坚决的侧身躲开了。
丫头没看他,也没看地上哀嚎的黄毛。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然后抬起手,用同样湿冷的衣袖,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擦拭着。那动作,不像在清理污渍,更像在进行某种麻木的仪式。血迹晕开,在浅色的衣袖上染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阿强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兴趣取代。这只带刺的、充满毁灭气息的“疯鸟”,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也更…难以驯服。
***
自那晚之后,“林疯子”的名号在县城边缘的灰色地带彻底打响。丫头仿佛彻底抛弃了“林丫头”的躯壳。她不再去卫校,像一缕游魂般飘荡在阿强这伙人的周围。打架时,她冲在最前面,眼神凶狠,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狠厉,仿佛身体的疼痛是她唯一能感知自己还“活着”的证据。酒精成了最好的麻醉剂,她几乎来者不拒,将自己灌醉在廉价的劣酒里,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浑浊的空气中,短暂地逃离那个被李小沐亲手摧毁的世界。
阿强成了她名义上的“大哥”和“保护者”。他享受着带“疯丫头”出去时旁人那或畏惧或探究的目光,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给她买廉价的衣服(往往带着夸张的铆钉或破洞),带她出入更混乱的场所,试图用这些外在的“标记”将她牢牢打上自己的烙印。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耐心地看守着自己看中的、充满野性的猎物,阻止其他不入流的混混过分靠近。他知道丫头心里还装着那个叫李小沐的影子,这让他既恼火又隐隐兴奋——征服一个心有所属的“疯子”,比得到一个普通的妞儿更有挑战性,也更有“成就感”。
然而,猎人与猎物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暗藏着致命的危险。阿强对丫头的“保护”,其内核是强烈而扭曲的占有欲。他欣赏她的狠劲和毁灭美,却也渴望彻底地拥有她、驯服她,抹掉她心底最后一丝不属于他的光亮。这份欲望在酒精、混乱环境和丫头日益加深的麻木与自毁倾向的催化下,日益膨胀,逐渐逼近失控的边缘。
***
机会,以一种阿强未曾预料的方式降临。
一次针对另一伙混混的“大活儿”之后,阿强这边“大获全胜”,虽然也有人挂了彩,但气势正盛。阿强心情极好,大手一挥,在租住的、同样脏乱破旧的小屋里搞起了“庆功宴”。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劣质白酒的气味、汗味、香烟味混合着廉价香水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震耳欲聋的DJ音乐冲击着耳膜和神经。
丫头坐在角落一个破旧的单人沙发上,面无表情。她面前的小桌上已经堆了好几个空酒瓶。今晚她喝得尤其多,也尤其快。李小沐冰冷的分手谎言、QQ空间里那些石沉大海的绝望留言、黄毛混混“破鞋”的辱骂、还有手上仿佛永远洗不掉的血腥幻觉…所有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酒精的浸泡下,变成沉重粘稠的泥沼,拖拽着她不断下沉。她需要更彻底的麻痹,需要让这片泥沼彻底淹没自己。
酒精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强烈,视线开始模糊、旋转。周围嘈杂的人声、音乐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实。胃里翻江倒海,她感到一阵阵恶心,却吐不出来,只能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蒙着厚厚灰尘、光线昏黄的灯泡。灯泡的光晕在她涣散的瞳孔里,扭曲成一个模糊的、带着嘲讽的光圈。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住了那令人眩晕的光源。
阿强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刚拧开的矿泉水。瓶身凝结着冰冷的水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折射出一点微光。他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关切和某种深意的笑容,在震耳的音乐声中,声音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丫头,喝点水,解解酒。别光喝那玩意儿,伤胃。”
丫头迟钝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看向阿强递过来的水瓶。透明的液体在瓶子里微微晃动,看起来那么纯净无害。她确实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里火烧火燎。酒精带来的燥热和恶心感,让她本能地渴望一点清凉。
她没多想,或者说,她此刻的意识已经无法支撑她去多想。她顺从地、几乎是机械地伸出手,接过了那瓶水。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瓶身,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刺痛。
阿强顺势在她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身体靠得很近,带着烟酒味的灼热呼吸几乎喷在她的脖颈上。一种本能的、微弱的警惕感在丫头混沌的意识里一闪而过,但瞬间就被更强烈的眩晕和麻木感淹没了。
她仰起头,瓶口凑近干裂的嘴唇。冰冷的液体流入喉咙。第一口下去,确实带来了一丝短暂的清凉和缓解。然而,紧接着,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怪异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混杂在矿泉水的清冽里,显得格格不入。
她微微蹙眉,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强烈的干渴感和酒精带来的迟钝,让她忽略了这丝异样。她再次仰头,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大口。冰水滑过食道,非但没有缓解那份燥热,反而像是点燃了某种隐藏的引线。
一股更猛烈、更难以抗拒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眼前的景物瞬间加速旋转、扭曲、变形!阿强那张带着深意笑容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分裂成模糊的重影,嘴角的弧度扭曲得如同恶魔。她想推开他,想质问水里有什么,但身体却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使不上一丝力气。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我…这水…”她想说话,舌头却像打了结,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瞬间被震耳的音乐吞没。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急速地飘向黑暗的深渊。她感觉自己在下沉,沉入一片冰冷粘稠的、没有光的海底。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声,咚…咚…咚…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更深的眩晕和无力。
“看你醉的,路都走不稳了。”阿强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带着一种虚假的关切和不容置疑的控制。一只滚烫而粗糙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牢牢地箍住了她纤细冰凉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从沙发上拽了起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如同没有生命的布偶,软软地向前倾倒。阿强另一条强壮的手臂顺势紧紧箍住了她的腰,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半抱半拖地架了起来!
“强哥,你这是…”旁边有小弟似乎想说什么,被阿强一个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都喝得差不多了!散了吧!”阿强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掩饰着声音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兴奋?
丫头最后的意识里,只感觉到自己像一件货物般被拖拽着移动。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寒意,身体摩擦过粗糙的门框,然后被粗暴地扔在另一个房间冰冷、坚硬、带着灰尘味的地面上。昏暗中,她似乎看到天花板上同样蒙尘的灯泡,光线更加昏暗模糊。
紧接着,一个沉重的、带着浓烈烟酒味和汗味的身躯,如同巨大的阴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覆盖了那点微弱的光源。
一片彻底的、令人绝望的黑暗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从冰冷漆黑的海底缓慢上浮。
首先恢复的是触觉。
冰冷。坚硬。粗糙。
赤裸的皮肤直接接触着冰冷、布满灰尘的地面,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然后是嗅觉。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属于男性的汗味、烟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极度不适的、仿佛体液干涸后的腥膻气息,充斥着她的鼻腔,让她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
紧接着,是遍布全身的、无处不在的疼痛。
手腕像被铁钳夹过般火辣辣地疼(被强行拖拽的淤青)。
腰间被箍过的地方一片麻木的酸痛。
肩膀、后背、手臂…到处是磕碰后的钝痛和皮肤摩擦地面的火辣感。
最难以忽视的,是身体深处传来的、一种隐秘而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和难以启齿的粘腻不适感,如同最肮脏的烙印,深深地刻印在她最私密的地方。
她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花了很大力气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布满斑驳霉点的天花板。昏黄的光线从隔壁房间的门缝里漏进来,勾勒出这个狭小、肮脏、如同垃圾堆般的储藏室的轮廓。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动脖颈。
身边,是散落一地的、被粗暴撕扯开的、她自己的衣物。它们像被丢弃的破布,凌乱地堆在冰冷的地面上。
**“……”**
没有尖叫。
没有哭喊。
甚至连一丝多余的颤抖都没有。
林丫头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空洞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上那些丑陋的、如同地图般蔓延的霉斑,仿佛要将它们烙印在灵魂深处。
冰冷的地面源源不断地吸走她身体残存的温度,却远不及心底那片冻结万年的荒芜来得寒冷。
一个冰冷、死寂、如同墓碑上刻字般的念头,缓慢地、清晰地浮现在她一片空白的脑海里:
**“李小沐…你看…这下…我真的‘脏’得…再也洗不干净了…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