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断刀

林烽拖着伤体在荆棘丛中穿行，腰间的伤口每一步都牵扯着神经，小臂的骨折处更是传来阵阵剧痛。但他不敢停下，黑煞门的追兵随时可能追来。他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片区域，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

掌心的黑铁片碎片仍在发烫，与血液融合后，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手臂蔓延，稍稍缓解了骨折处的疼痛。林烽低头看了看，碎片已完全嵌入掌心，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血色纹路，形状竟与林家祖传的断刀隐隐相似。

“这黑铁片…到底是什么？”他喃喃自语，脑中闪过父亲临死前的话，“黑煞门和天衍阁为了它灭我满门，它一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恸与愤怒。现在不是沉溺于仇恨的时候，活下去，才是复仇的第一步。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然后…修炼。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手刃仇敌。

突然，前方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林烽瞬间警醒，立刻伏低身体，握紧了手中的断刀。他现在身受重伤，绝不能与追兵硬拼。

“搜仔细点！赵门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小子拿了半块黑铁片，绝不能让他跑了！”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是黑煞门的弟子！林烽心中一紧，悄悄拨开面前的灌木，只见五六个黑衣汉子手持钢刀，正呈扇形向他这边搜索过来，为首的一人脸上带着刀疤，正是黑煞门的一个小头目。

“妈的，这小子跑挺快，伤成那样还能窜进林子。”另一个弟子抱怨道，“不过也活该，敢跟我们黑煞门作对，林家就是他的榜样！”

林烽眼中寒光一闪，这些人不仅灭了他的家，还在此刻出言不逊。他心中的杀意如同野草般疯长，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他只有一个人，而且带伤，必须智取。

他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陡峭的土坡，坡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和藤蔓。一个计划在他脑中形成。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伤痛，悄悄向土坡摸去。

“头儿，你看那边！好像有血迹！”一个弟子指着林烽刚才留下的痕迹喊道。

刀疤脸头目眼睛一亮：“追！那小子肯定跑不远！”

五人立刻朝着血迹追去，很快就来到了土坡下。刀疤脸抬头望了望，只见坡上藤蔓缠绕，黑黢黢一片。“都给我上去！仔细搜！”

就在他们准备攀爬土坡时，林烽突然从藏身处暴起！他忍着手臂的剧痛，将断刀抡圆，狠狠地劈向最后一个弟子的后脑！那弟子猝不及防，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

“什么人？！”刀疤脸大惊失色，转身挥刀砍向林烽。

林烽此刻心中只有杀意，断刀迎上钢刀，发出“铿锵”一声巨响！他现在虽是锻体境，但毕竟带伤，硬拼之下，只觉虎口一阵发麻，断刀几乎脱手。

“小子！你还敢回来送死！”刀疤脸狞笑着，攻势更猛，“拿下你，赵门主必有重赏！”

另外三个弟子也围了上来，钢刀挥舞，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刀网。林烽身陷重围，只能左躲右闪，断刀在他手中灵活异常，每一次格挡都精准地避开了要害，但也仅此而已，他根本无法反击。

“嘿嘿，小子，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刀疤脸见状，愈发得意，攻势中露出一个破绽，故意引林烽来攻。

林烽眼神一凝，他看出了对方的诱敌之计，但他别无选择。他猛地向前一冲，断刀直刺刀疤脸的心口！

“找死！”刀疤脸心中冷笑，手腕一转，钢刀划了个圆弧，就要将林烽的断刀荡开，同时另一只手成爪，抓向林烽咽喉。这是黑煞门的惯用伎俩，先破兵器，再取人命。

然而，就在两兵相接的瞬间，林烽手腕猛地一翻，断刀竟放弃了刺向心口，而是狠狠地砍在了刀疤脸的钢刀上！“当啷”一声，钢刀被砍出一个缺口，刀疤脸只觉手臂一麻，钢刀险些脱手。

与此同时，林烽借着反震之力，身体猛地向后一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旁边弟子的劈砍，同时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向后翻去，正好落在土坡的边缘。

“想跑？没那么容易！”刀疤脸怒吼着，带着弟子们追了上来。

林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就是现在！他猛地抓住坡上的一根藤蔓，用力一拉！早已松动的泥土和落叶混合着大小不一的石块，如同泥石流般从坡上倾泻而下！

“啊！”刀疤脸等人猝不及防，被大量的泥土石块掩埋，瞬间乱了阵脚。有人被石块砸中脑袋，当场晕死过去；有人被泥土呛得咳嗽不止，根本无法视物。

林烽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跑。他不敢回头，拼尽全身力气在密林中穿梭，伤口的疼痛和手臂的骨折让他几乎晕厥，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身后再也听不到追兵的声音，林烽才一头栽倒在一片相对隐蔽的草丛中。他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之际，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啧啧，这小子，命还挺硬，被黑煞门追成这样，居然还能跑到这儿来。”

林烽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正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打狗棍，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只袖子空荡荡的，显然断了一条手臂。老乞丐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你是谁？”林烽强撑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老乞丐按住了肩膀。

“别动，你伤得不轻。”老乞丐撇了撇嘴，“小臂骨折，腰间刀伤深可见骨，还中了点黑煞门的阴寒劲气…啧啧，惨不忍睹啊。”

林烽心中一紧，这老乞丐竟能一眼看出他的伤势，绝非普通人。他握紧了身边的断刀，警惕地看着对方。

老乞丐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放心，老夫不是黑煞门的人。再说了，就你现在这模样，老夫要杀你，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劲？”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烽掌心的黑铁片碎片上，眼神微微一凝：“倒是你，小子，你身上这股气血…有点意思。还有这黑铁片…哼，难怪黑煞门要追着你不放。”

林烽心中巨震，这老乞丐不仅看出了他的伤势，还认出了黑铁片？他正要开口询问，老乞丐却摆了摆手：“别问老夫是谁，老夫只是个讨饭的。看你这小子挺对老夫胃口，又快死了，老夫就好人做到底，给你点东西吊着命吧。”

说着，老乞丐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些黑乎乎的粉末。“这是‘凝血散’，对付外伤有点用。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根黑乎乎的草根，“含在嘴里，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阴寒劲气。”

林烽犹豫了一下，看着老乞丐清澈的眼睛，不知为何，他选择了相信。他接过凝血散和草根，低声道：“多谢前辈。”

老乞丐摆了摆手：“谢就不必了，老夫从不白给东西。等你伤好了，记得请老夫吃顿饱饭就行。”说完，他也不管林烽，转身拄着打狗棍，一瘸一拐地向密林深处走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呐……”

林烽看着老乞丐消失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这老乞丐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抓起凝血散，忍着剧痛敷在腰间的伤口上，又将草根含在口中，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但体内那股阴寒的气息确实舒缓了许多。

他靠在一棵大树上，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林家灭门的血海深仇，老乞丐的神秘出现，黑铁片的未知秘密……这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

“黑煞门，天衍阁……”他再次低声念出这两个名字，掌心的黑铁片碎片仿佛感应到了他的恨意，再次传来一阵灼热，“你们等着，我林烽一定会回来的。这断刀，将会染上你们的血！”

说完，他闭上双眼，开始默默运转体内残存的内息，修复着受损的身体。密林深处，少年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属于他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