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顾从刀鞘里拔出短刀,双目直盯陈奇,言道:“你和吴陇登是什么关系?”
陈奇并未应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想回答的话,那也不打紧。如若官府知道你们陈家与苗人有勾结,恐怕陈家会遭灭族。”
陈奇心里一怔,言道:“我和他几日前才认识。陈家与苗人只是做生意罢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李顾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逼近陈奇。
就在这时,胡宜在窗边叫道:“好像有人来了。”李顾快速转身,疾步窗前,跃身而出。
苗人听到此处有动静,正在往这里赶来。李顾和胡宜闻见阵阵脚步声,迅速跑到围墙边,纵身攀墙,跃入侧道,扬长而去。
酉正三刻,客栈内。
灯光之下,小胡半躺在椅子上,其手里拿着一册书籍,斜影映入地面,不停晃动。
“你在看什么书?全程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利库玛言道。
“这是一本明代的书籍,名唤《山海异闻录》,至于里面什么内容,我就算说了,你也听不懂。”胡宜缓缓言道。
“我怎么没听过这本书,你是不是找到一本没有名字的书籍,自己胡乱起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倾时,秦慕兰轻推房门,手里拿着木盒,飒姿走进屋内,朗塔跟随在其后。
“此书就叫《山海异闻录》,你不知道的书可多了,怎么知道没有这本书。再者,我没必要杜撰其名。李顾,我说得对吧。”胡宜说完起身将书籍放好,然后回到座位。
李顾故作思量,轻声言道:“本朝纪昀大学士总纂的《四库全书》并未收录此书,亦或四库馆藏有书籍,以异说为名焚毁。但是不排除民间秘藏,没有上交朝廷。”
秦慕兰笑言道:“你们那么较真干嘛。”
朗塔言道:“民间确实许多秘藏的书籍未上交朝廷,比如我们族落里的秘物。”
秦慕兰问道:“既然说起秘物,你们是否成功获取《岐山疏注》?”
李顾应声道:“我们在神农林并未取得此籍,至于为何,以后有时间再细说。你先把地图拿出来,阅览一番。”
胡宜听到地图,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是的,你给我们看一下地图。”
秦慕兰将手里木盒放置桌角,从里面取出羊皮,摆在桌面上,逐张拼接。
李顾凑近地图,见到左下方留有一个口子,急忙问道:“为何缺失一张羊皮?”
“陈青在宅府内所藏既是二十三张。”秦慕兰言道。
李顾听闻此言,并未作声,默然拿起蜡烛照亮地图右侧。胡宜见状,立即靠近李顾,查看图形和文字。
与此同时,朗塔给二人述说图形标注的译文,与昨夜一样,并未讲解题首文字。
少时,李顾已然明瞭这些图形,但是问起上面文字时,朗塔支支吾吾,就是不愿讲述,只是说等他以后参透其中含义,便将之言出。
胡宜言道:“我觉得地图上山川河流的名字,肯定内含什么线索。”
李顾言道:“中间位置的城池最为关键,找到其城址所在,便可定位。”
胡宜向秦慕兰问道:“陈青可能知道地图一些线索,他向你们交待什么?”
秦慕兰回应道:“我们寻得羊皮地图前,他就已经被人杀害,并未从他口中获得任何信息。”。
李顾言道:“难怪刚才陈奇如此紧张,他可能已经得知陈青死讯,害怕歹人来取自己的性命。”
胡宜言道:“既然陈青死了,那么只能从陈奇身上获取缺失羊皮地图的线索。”
秦慕兰言道:“你们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人杀害陈青?”
李顾与胡宜异口同声地问道。“何人?”
秦慕随之将黑袍人杀害陈青的细节告述予三人。
胡宜疑惑道:“陈家不是与苗人有生意往来吗。就算为了羊皮地图,也不至于下此狠手。”
李顾也不懂怎么回事,“这就不清楚了,苗人内部可能出现问题。我们明天继续去府衙探听消息。”
胡宜言道:“如此看来,我们需要再去一趟府衙。因为除了陈奇之外,其他两个人都有点奇怪。”
李顾既道。“你说的吴陇登和吴廷道?他们此时来松桃确实可能别有图谋。”
“难道为了所谓的清单而来?”
秦慕兰不知胡宜所言为何,忙问道:“清单?这是怎么回事?”
李顾起身走到行囊处,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放置桌面,“这里面可能藏有一份清单。”
秦慕兰靠近锦盒查看一番,欲将其打开,却无从下手,“暗锁设计得相当精妙。”
这时,朗塔开口言道:“我在京城学过锁技,可以尝试帮你打开锦盒。”
李顾双目紧盯着朗塔,狠狠对其言道:“你别动什么歪念。”
朗塔言道:“我如今受缚于你们,可不敢有什么念想。”
“那便好,你过来看一下。”
朗塔来到桌前,身子微微蹲下,观察一下暗锁,然后取出一根粗针,插入锁内,鼓捣几下。只听到哒的一声,暗锁被打开。
李顾迅速靠近锦盒,用左手捂住口鼻,右手轻轻打开盒盖,躲到一旁。少时,盒内并无暗器,他俯身凑上前去,只见里面藏有一本名簿,伸手进去将之取出。
“石柳邓所言没错,这本名簿记录着南方各省官员贿赂和珅的明细。”
胡宜从李顾手里抢过名簿,逐页翻阅,惊叹道:“和珅收受的金银珠宝数目如此大,罪行累累,擢发难数。”
“上面是何人?”利库玛忽地抬头望向房顶,只听到一阵脚步声匆匆走过。胡宜见状立即收起名簿,藏入衣内。
李顾双脚一蹬,跳上窗框,迅速爬上屋檐,来到房顶。这时,利库玛也爬上此处,李顾看到他的身影,赶紧说道:“你留在客栈,小心对方使出调虎离山之计。”
说完这话,李顾迈步朝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击。他踏着房屋斜脊行走,跃入客栈后院,既到一条狭巷小道。
巷子转角处有一间面食店,掌柜此时正在收铺,见到李顾从暗处跑来,吓得躲进屋内。
李顾听到房顶有声响传来,上前几步拿起店内面擀,铆足力气甩向房顶声处。却被那个人躲开,哐当几下砸到瓦片上。
面擀落入地上,迅速爬上房顶,沿着横脊,来到角梁,踏上弯榫,纵身跃至另一间房屋。
行走在厚重瓦片上,发出咯吱声响,那人顿时停下脚步,猛然回头,看到有人追来,立即起手爬上房顶。
他见到此人身影,疾步奔去,同时从腰间拔出一支短箭,甩手朝其射去。对方似乎听到飞箭的声音,瞬身跃入地上。
客栈里,夜阑人静。
秦慕兰坐立难安,既从椅子直立站起,来到窗前,清风徐来,看着空无一人的街边。
此番情景,使她想起宋代文人秦观所作诗词:湘天风雨破寒初,深沉庭院虚。丽谯吹罢小单于,迢迢清夜徂。乡梦断,旅魂孤。峥嵘岁又除,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
秦慕兰心中莫名惆怅,抬头望向月亮,再看向前方,光影处刀刃瞬间闪起,“我出去帮助李顾,你们留在此处。无论外面出现任何动静,都不能离开客栈半步。”
她刚说完这话,迅速蹿出窗户,手持短剑寻迹奔去。
以此同时,李顾见那人落到地面,随之跃下。就在将要追上其身后时,对方突然爬上旁边一道围墙。
李顾没想到这人身手如此敏捷,顿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后,急忙爬上墙头,跳进院落。
此处为大户人家,院内几条狗听到声响后,狂吠不止。前院排房里的人点燃油灯,房间瞬间亮起。
几名院守手拿长刀走出房门,来到院子,瞧见李顾跑向后院,却不敢向前阻拦。只因李顾身着苗服,故此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那人跑至后院后,未进入主屋,而是走到侧墙,翻墙而出。
李顾见状赶紧爬上身旁的围墙,落入侧道。他跃前几个大步,很快追上此人,“你是谁?为何偷听我们谈话。”
“你认为我会说出来吗。”言罢,他从背上取出双钩,置于胸前,微微蹲下,以此防守。
李顾拔出短刀,疾步奔去。此人高举双钩挡住李顾的短刀,瞬时火光四射,反手扯拉,短刀被其牢牢勾住。李顾旋身前倾,对方迅速后撤几步。
短刀受制被压到近地处,李顾迅速侧身抬脚踢向对方胸腔,那个人做出后仰动作,躲开攻击,此时双钩微微抬起。李顾趁机收起短刀。
突然间,半空中撒来白色粉末,李顾瞬时趴到地上,此时耳边听到有人大喊一声:“贼人,往哪里逃!”
李顾抬起头定睛一看,只见来者竟然是秦慕兰。她跃身向前,持剑朝那人刺去,对方做出几个空翻动作,抓住前方房屋的横梁,猛地踩脚,使尽力气爬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