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离开（2）

时间到了，依照我们村里的风俗去世的人要用门板抬着去众家的公用灵堂。大家把爷爷裹好抬上门板就往外走。因为长孙掌灯撑伞，所以我接过奶奶递来的伞帮爷爷挡住外面已经放亮的天我们一起抬着爷爷往灵堂走。

我们按照风水先生事先的嘱咐将爷爷安放好，在外面挂上竹席遮住。奶奶在小姑妈的搀扶下也来到了灵堂。他走进安放的地方掀开爷爷盖住的被子想把‘金银元宝’塞到爷爷的左右手。但他摸到爷爷还暖着的手时就是不愿意相信爷爷已经走了，于是在奶奶的再三要求下大伯打了120让医生给爷爷做一个最后的确定。

医生很快就到了，拿着做心电图的仪器就向灵堂走。但大年三十的，人又穿成这样还放在灵堂里当然会感觉到晦气。但是尽管不愿意，也还是要完成必要的工作。很快心电图的单子就拉了出来，明眼看着就是一条直线医生看了一眼就说：“心跳已经没有了，你们要再进去抢救一下吗？”大家商讨一圈之后也就放弃了，爸爸劝奶奶道：“别送进去了，送进去想拿出来有很多手续，在经过冷冻解冻整个人都面目全非了。”奶奶也慢慢接受爷爷确实已经离开的现实，也不再多说什么，大伯去村委会开了死亡证明，爸爸联系了‘火葬场’的灵车，准备今天就带着爷爷去火化。奶奶来到爷爷身边在爷爷左手塞了金元宝右手塞银元宝，又在嘴里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糖寓意就是下去要讲好话。虽说我感觉这些都有些扯，但是这也说明奶奶是真的接受了爷爷离开的结果。

联系好了所有，我们就各自回家把压在箱底的素服找出来准备送爷爷最后一程。其实按照村里的习俗，人去世以后是要在家里停至少三天的，但今天刚好是年三十如果要停三天那最起码要到初八才能送去火化，但现在的天气又没有以前冬天的温度要是真放上一个星期那还不开始化了。所以没办法只能今天就去火化。

很快灵车就到了，工作人员帮我们把爷爷装进袋子里，抬上车，大家也跟着上车，当然掌灯还是在我身上，照亮爷爷最后的一段路。

车子来到火葬场的门口，我的心里也开始变得挣扎，随着手续的一步步完成，终于轮到爷爷。在爷爷被抬上传送带时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看着爷爷慢慢靠近前方的大火，我的心更加的难过，奶奶哭着叫爷爷‘不要怕，往西走’大家都流着眼泪，我更是哭的差点都喘不上来气。关上炉门，只看到火光不停的往外冒着。大家也都慢慢的平复下了自己。爸爸和大伯去帮爷爷选骨灰盒，我站在轨道旁望着天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出神。

就在那一刹那，我看见窗外忽闪忽闪的有东西飞了进来，我习惯的伸手去接但他却飞向了炉内。我看看周围的大家好像都没有注意就只能把这件事装进自己肚子里等回去再说。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炉内的火也时而减弱，时而加剧。每当看到炉内火变小时，我们都以为快好了，但是没过几秒火就又大了起来。其实在点火的那一刹那我曾经有想过爷爷会不会真的没走，只是没有了心跳可能一刺激他就醒了呢？要是这样不就被……

但到最后我都没有听到我想听到的声音，我曾经听到过很多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处于休眠状态的大脑被火的刺激后清醒过来的，但既然已经进去自然就不可能再出来，所以只能……

所以在那里呆着的那一段时间，我多次的怀疑过这个场面的出现，又是希望，但又不知道如果真遇到该如何办法。好在除了那窗外飞进来的如同火星一般的光点以外并没有另外的事情发生。不过随着火的熄灭，传送带的再一次启动，看着送出来的已经变成细碎白骨，说句实话在那一刹那我脑子突然想到了我自己，想到自己将来也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拍飞了，大伯和爸爸开始帮爷爷捡骨，看着满满一大袋子被塞进小小的盒子里，我就知道这次真的没有了一点点的幻想，爷爷真的离开了。

弄好这里的事以后就是上‘五台山’，我记得家人是这么叫的，具体叫啥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镶着风水山壁画的一个台子。我们来到祭台前点燃了清香向神灵祷告再让工作人员放了一轮礼炮之后就去帮爷爷移入租好的“房子”里，安排好一切之后我们才回家准备今年最后的晚餐。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一些风水学上的问题，我也把我听到的奇怪鸟叫与在火葬场看到的那奇怪一幕讲给了他们听，但在平时的晚上还有另一个声音我没有告诉他们，我不知道是我忘记说了还是不想说反正就是没聊，但那一晚我确实被他们说的害怕了，毕竟那时房子还没有装修加漏雨让我不敢一个人睡，于是我硬是拉着妹妹陪了我一晚。

过年的时间其实过得很快，长辈们在通知着在远方的亲戚，就在问道要怎么通知在隔壁村的几个表兄弟时，我说道：“他们不是年初六就要过来吗？到时候和他们说一声不就好了。”大家觉得也挺对的，出殡的日子是定在初八，所以大家在年初六的时候就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出门拜年在准备着过几天要用的东西。表伯他们再来的时候也很是奇怪为什么爷爷不在家，还问道：“姨父出去玩了？”我忘记是谁说的了，反正有人开口道爷爷已经走了，慢慢的和他们说起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也说在那天会赶过来参加的。那次是我有记忆以来他们呆的最久的一次，也帮我们折了很多的元宝纸钱。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很多亲戚朋友送来礼，爸爸和大伯找好风水与账房先生便到了后面接回爷爷商讨的事情。

结果本来是最好解决的事情最后却变成了大争吵。唉！我也不知道有啥可吵的，但是真的很火大，看着他们的争吵我几次都想拍桌子说我来决定，你们出钱就好了。但是呢，没那胆。不过还好，最后也终于确定了方案，大家再没有意义把爷爷从那小小的房间里接出来。

那天我们一家人都起的很早，小姑夫，舅舅和堂姐的舅舅也很早就到了我家，带我们去火葬场，今天来的很早，但殡仪馆里有人在做丧礼，所以我们只能在那里等着。时间很快过去，我们也接出了爷爷，往早已收拾好的灵堂赶。

在灵堂里摆放好爷爷的骨灰盒，大家都上前拜了拜然后就各自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小奶奶他们帮忙做饭，裁白绫等，我们则有空就继续叠元宝纸钱。那一晚，我硬是熬着自己的困意陪了爷爷最后一晚。第二天的如约而至，在管理的安排下所有的事情都如约而至的安排着。看看在亲戚敬香时大家的流泪而我在这时却又流不下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在那天哭多了。但心里的难过却比以往更盛。

随着时间的临近，我们一众亲属将前几天所叠的元宝纸钱全都堆到一处，大家围着它目的是这些都是爷爷的，不能让其他人拿走。当这些化干净以后我们就起身送爷爷上山住‘新房’。

其实这段路并不是很长，但我们却感觉走的十分漫长，看着风水先生的一系列操作将爷爷的骨灰放入‘新房’中，至此爷爷就真的离开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