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气果一千二百二十枚,白元果一千二百五十枚。”余怀安语气平淡。
老管事执壶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茶汤在杯沿溅起细小水花。他缓缓放下茶壶,喉结滚动:“看来小友说的上万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道:“这样,白元果按市价十枚一灵石收,聚气果六枚一灵石已是底价了。”
他见余怀安不语,又压低声音:“老夫相信,贵宗门内部也给不出这个价。再高的话,账目上也不好看......”枯瘦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写了个数字,“今年先按这个价收,多出来的部分,单独补给小友。”
余怀安瞥了眼水渍未干的数字,眉头微挑。
“如此一来,”欧阳管事意味深长地笑道,“贵院赚得更多,我们百宝阁也有得赚,小友自然也不会吃亏。”他见余怀安仍在沉吟,又补充道:“这笔额外灵石对奎木狼院不算什么,但单独给小友你......”
“好。”余怀安终于开口,“我回去考虑一二。”
“应当的。”欧阳管事正要起身,突然又坐回去,“对了,还有一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余怀安腰间储物袋,“不知小友那肥料......”
“眼下没有多余。”余怀安不动声色地按住储物袋,“明年全面扩张在即,若之后有盈余......”
“好说好说!”欧阳管事连连摆手,“届时再谈也不迟。”他忽然压低声音,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本烫金账册,枯瘦的手指郑重翻开一页泛黄的纸页。
“小友且看,”他蘸墨写下“癸卯年秋”几个小字,“答应给你的部分,即便三更半夜来取,老夫也备着现成的灵石。”笔锋一转,又在旁边补了行小字:“若不方便,就存在这'私账'上。”
余怀安正要开口,老管事已合上册子,紫檀杖突然轻敲了三下地板。外间立即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又很快远去。
“差点忘了正事。”欧阳管事仿佛刚想起什么,从袖中滑出一块赤玉令牌推过案几,“凭此令,小友可随时来百宝阁寻老夫。”
余怀安接过令牌,入手温热,正面刻着“百宝”二字,背面则是一朵精致的云纹。他指尖摩挲着云纹纹路,沉吟道:“此事我还需回去同院里商量。”
欧阳管事立即接话,紫檀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小友放心,老夫在临川经营百宝阁四十载,向来一言九鼎。只要贵院的灵果送来,说好的价格绝不变卦,灵石随时备齐。”
他边说边从多宝阁取下一个鎏金小匣,掀开盖子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中品灵石:“你看,连预备金都备好了。”
余怀安目光在灵石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时候不早,那老夫也不多留小友了。”欧阳管事起身相送,“期待下次合作。”
走出内室,周毅正在外厅等候。见余怀安出来,他迎上前低声道:“谈得如何?”
余怀安微微颔首:“回去再说。”
走出百宝阁时,天色已近黄昏。临川县城华灯初上,街道上行人渐稀。周毅跟在余怀安身后半步,低声道:“找个地方落脚?”
余怀安点头:“去'临江春'吧,听说那里的灵酒不错。”
二人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家挂着红灯笼的三层酒楼。店小二见他们衣着不凡,连忙引到二楼雅座。余怀安点了壶“青竹酿”,又要了几样灵兽肉和时令小菜。
待酒菜上齐,周毅布下一道隔音禁制,这才开口:“如何?”
余怀安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刘掌柜还算客气,念着跟奎木狼院的旧情,价格给得不低。”他抿了口酒,“聚气果六枚一灵石,白元果十枚一灵石。”
周毅眉头一皱:“聚气果明明更值钱,他倒是在白元果上寸步不让。”
“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们手里有这么多。”余怀安夹了块鹿肉,“往年他们一个店能收到几百枚就不错了。”
周毅哼了一声:“老狐狸。”他压低声音,“跟欧阳管事谈得怎么样?”
余怀安放下筷子:“先按这个价来,看看院里的产量如何。”他顿了顿,“毕竟咱们以前是种灵稻的,他们不放心也正常。”
周毅会意,举杯与余怀安轻轻一碰,“不过......”他欲言又止。
他突然压低声音,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个圈:“咱们被盯上了。”他眼神示意窗外,“刚进县城时就有尾巴,从百宝阁出来到现在,那几个人还在对面茶楼守着。”
余怀安不动声色地瞥向窗外,果然看见两个戴斗笠的身影在街对面徘徊。
“不是熟人。”周毅继续道,手指在桌上抹去水痕,“看打扮像是散修,但老夫在临川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号人物。”
“修为如何?”余怀安端起酒杯,借着饮酒的动作低语。
“至少练气中期。”周毅眯起眼睛,“左边那个腰间鼓鼓囊囊,怕是藏着家伙。”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醉汉跌跌撞撞地从酒楼前经过。周毅立即提高嗓门:“余师弟觉得这'青竹酿'如何?”
“不错。”余怀安会意地接话,“比院里的'灵米酒'强多了。”
待醉汉走远,周毅重新压低声音:“东南巷口还有三个,都蒙着面。”
余怀安指尖轻叩桌面:“会不会是其他院雇的?”
“难说。”周毅摇头,“但肯定不是善茬。”他给余怀安斟满酒,“明日回山得绕道走,官道太显眼。”
“欧阳管事那边...”余怀安将酒杯转了三圈。
“先按谈妥的办。”周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等把这批货安全送回院里再说。”
“明日寅时出发?”余怀安问道。
周毅点头:“走西门,我认识守城的赵都头。”他突然提高音量,“这临江春的烧鸡确实不错!”
余怀安自然地接话:“师兄,我敬你一杯!”
周毅举杯时,袖中暗藏的符箓闪过一道微光:“吃好啊师弟,跟着师兄出来可不能饿着回去!”
余怀安举杯相碰,酒液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映出两人眼底的警惕与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