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夜色已深。
“差不多了。”周毅放下酒杯,“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
余怀安点头,抬手招来店小二:“两间上房。”
店小二满脸堆笑:“客官来得巧,正好还剩两间相邻的雅间。”他弯腰引路,“这边请。”
上楼时,周毅走在前面,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木制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到了客房门前,店小二递过两把铜钥匙:“热水马上送来,二位还有什么需要?”
“不必了。”余怀安取出几枚铜钱打发了小二,转头对周毅道,“师兄,寅时三刻动身如何?”
周毅推开自己的房门,快速扫视了一圈屋内:“太晚。寅时初就走,赶在开城门第一波出去。”他站在门口,声音压得极低,“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余怀安会意:“好。”
周毅又补充道:“睡前记得检查窗户。”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今晚我先来,你先好好休息。”
余怀安点头:“有劳师兄。”
“记住,窗户留条缝。”周毅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夜里静,有点动静都能听见。”
转身进了自己房间,余怀安仔细检查了一遍窗户插销。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椅,墙角摆着个铜盆。月光从窗缝斜斜地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他轻轻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夜风立刻裹着街上的气息钻进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客栈后院马匹的响鼻,还有...对面屋顶瓦片轻微的摩擦声。
余怀安不动声色地退到床边,和衣躺下。他没有点灯,简单的设置了一个禁制,随后让青罡炁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保持着警醒的状态。耳朵始终留意着窗外的动静,连周毅在隔壁房间轻微的踱步声都清晰可辨。
约莫子时,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余怀安无声地来到门边:“谁?”
“我。”周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换班。”
余怀安撤去禁制,开门让周毅进来。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周毅略显疲惫的脸上。
“有动静?”余怀安问。
周毅摇头:“暂时没有。”他取下腰间的水囊灌了一口,“不过东南角那间客房一直亮着灯,里面的人没睡。”
余怀安走到窗边,借着帘子的缝隙往外看。对面的茶楼已经打烊,但二楼的一扇窗户后,隐约有人影晃动。
“还在盯。”余怀安拉紧窗帘,“师兄休息吧,我来守着。”
周毅也不推辞,在椅子上盘膝坐下:“有异常立刻叫我。”他闭眼前又叮嘱,“寅时前我会醒,你抓紧时间调息。”
余怀安点头,重新在门窗上布好禁制。夜渐深,客栈外的街道上偶尔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借着窗缝透入的月光,余怀安双手掐诀,默念《显性术》口诀。神识渐渐探向窗外,对面屋顶潜伏的身影顿时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红光中——这是《显性术》感应到的恶意气息。那几人腰间鼓鼓囊囊,隐约可见兵刃形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客栈方向。
“果然...”余怀安暗自冷笑,撤去法术。他轻手轻脚来到门边,贴着门板低声道:“周师兄,对面三个,都带着家伙。”
隔壁立即传来周毅的回应:“知道了,寅时我们就出发。”
余怀安回到床边,继续保持着浅层调息。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也带来远处瓦片偶尔的轻响。
寅时将至,周毅准时睁眼。他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低声道:“准备出发。”
余怀安早已收拾妥当:“走后院,我探过了,马厩旁边有个侧门。”
周毅从怀中取出两张符箓:“隐匿符,能撑半个时辰。”
二人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后院静悄悄的,只有马匹偶尔的响鼻声。晨雾弥漫中,他们很快消失在还未苏醒的街道尽头。
晨雾笼罩的道路上,周毅突然按住余怀安的手臂:“有人跟着。”
余怀安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头:“几个?”
“至少五个。”周毅低声道,“三个在前方岔路口埋伏,两个尾随在后。”
接着冷笑一声,右手按上剑柄:“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截我们了。”
雾气越发浓重,十步之外已看不清人影。余怀安借着雾霭遮掩,悄声道:“咱们是绕道还是硬闯?”
“不急。”周毅从怀中摸出一块铜镜,借着反光观察后方,“目前尾随的是两个戴斗笠的,左边那个腰间鼓囊,右边的手上缠着铁链。”
前方隐约传来马蹄声,一辆运柴的牛车缓缓驶来。周毅突然提高嗓门:“师弟,过了前面茶摊就快到驿站了!”
余怀安会意,同样大声应和:“师兄说的是,正好歇歇脚。”
待牛车走远,周毅立即拽着余怀安闪进路旁灌木丛。枯枝败叶间,他快速在地上画出路线:“前面三里有个岔路,往左是黑松林,往右是官道。我们...”
“沙沙——”
不远处的灌木突然无风自动。周毅猛地拔剑,一道寒光闪过,三枚柳叶飞镖“叮叮叮”钉在树干上。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周毅持剑而立,声音冷峻。
雾气中走出五个身影,为首的是个疤脸大汉,肩上扛着把九环刀:“两位道友,这么着急赶路啊?”
余怀安暗中运转青罡炁,表面却不动声色:“诸位这是何意?”
“没什么。”疤脸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就是想问问,百宝阁的生意谈得如何啊?”
周毅剑尖微挑:“到底是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这么着急来送死?”
“哈哈哈!”疤脸大汉狂笑,“好口气...”他猛地挥刀,“只是,口气越大的人往往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