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击鼓鸣冤

“什么?”

“怎么可能?”

王铮和张新同时起身,二人面色出奇地一致,震惊,疑惑,紧随而至的便是恐慌。

这么大事,没人敢撒谎。

也就是说,周承叙真杀了郑兴安。

可是,那怎么可能?

郑兴安可是边军出来的精锐,武艺不俗,还修了兵法,掌握至少三个兵家计略,对上炼气境修士也有一战之力,怎会死在周承叙手中?

张新一把抓住心腹领口,厉声喝问:“如何杀的?”

“二人交手几十回合,不分胜负,周承叙假意跌倒卖破绽,引郑大人中计,倒地卧射,一箭射中郑大人眉心……”

张新闻言暴怒:“该死!”

心里更乱糟糟的。

郑兴安是县尉,掌管八百县兵,威慑力最强,也是他敢与王铮叫板的底气。

郑兴安死掉,他等于断了一条胳膊。

更可怕的一点在于郑兴安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非正常死亡,会惊动朝廷,一旦问罪下来,凶手必死无疑不说,他们这些同僚也都要一一被审查,县城里的五个朝廷命官除了教谕外,都难辞其咎。

若是仔细审查,查出他们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们的下场更惨。

事情闹大了!

捅破天的那种!

怎么办?

张新真慌了!

手足无措,冷汗淋淋,心里全无主意,再不复刚才的淡定从容。

王铮也吓坏了!

周承叙竟然杀了郑兴安!

他怎么敢的?

他与师家那点交情,还不足以让师家动用全力保他,何况他只是与师家大小姐有交情。

师家大小姐不等于师家。

悬剑司?

悬剑司也不会为了一个刚招募的游缴百户而扛起这么大的责任。

当街杀害朝廷命官,这事太大!

王铮和张新对视一眼,观察到彼此眼中的恐慌,却毫无办法。

县尉是朝廷命官,无论病死还是殉职,又或者其他死法,都要层层上报直至吏部和刑部备案,若是吏部和刑部发现有问题,会派钦差到地方上查验核对,甚至开棺验尸,有些甚至要往前追溯。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瞒不住。

正手足无措时,鸣冤鼓响起,二人同时一颤,急忙起身。

王铮更催促衙役:“看看是谁击鼓!”

地方官府的鸣冤鼓也是法器,但凡敲响,便会留声,上级官府每年派人记录,与衙门内的卷宗相互比对,以此审核地方官政绩与能力。

衙役出去一探,又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报大人,是,是周承叙击鼓,他,他手提长刀,满身血污,说,说要报案,并状告县尉郑兴安私调兵马抢夺功劳,并攻击悬剑司军官意图杀人灭口……”

说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一番全是杀头的话……

张新更惊怕。

杀了郑兴安,还要大张旗鼓地报案?

姓周的想干什么?

捅破天?

王铮也愣住,但很快敏锐地抓住衙役这番话里的细节。

私调兵马!

抢夺功劳!

攻击悬剑司军官!

杀人灭口!

桩桩都是重罪!

这是周承叙为郑兴安罗织的罪名?

如果能全部坐实,这局势……瞬间翻转!

所有不利因素全部变有利!

周承叙不用背罪!

我也不用担责!

还除掉张新的得力助手,打击张新一伙人的气势!

更能趁机树立我这个新任县令的威信与威严!

想到这里,快步返回案前,抓起惊堂木猛地一拍,沉声喝道:“开堂!”

“带原告登堂!”

衙役们立刻各自就位,书佐也准备笔墨卷宗,准备记录。

待两个衙役带周承叙进入大堂。

再拍惊堂木:“原告,姓谁名谁?何方人士?所告何人何事?如实讲来!”

周承叙见王铮这态度,暗暗松口气。

老王不错!

好悟性!

这么快便领悟到我的用意,并且果断配合!

是个好队友!

这么想着,一板一眼地回答王铮的提问。

一问一答,把来龙去脉细细讲诉。

王铮听完,又拍惊堂木:“带捕头孙大勇、相关衙役、捕头、民夫、县兵来大堂,本官亲自问话!”

再下令:“传令仵作,到现场查验县尉郑兴安与百户王大头尸体,确定死因,并把尸体带回大堂,本官要亲自过目!”

待衙役们执行命令,又拿过书佐记录的状词,仔细审阅,确定没有不利之处,当即签字画押并盖上县令铜印。

而后挨个儿审问现场众人。

得到全部供词后,更松一口气。

这案子很简单,无论王大头还是郑兴安,都能坐实意图强占功劳与战利品、主动攻击周承叙这两桩罪名。

现场目击证人全部可以证明。

杀人灭口,可以推理。

私调兵马……

王铮目光移到县丞张新脸上:“张大人,你可曾下令命郑县尉攻打悬剑司百户周承叙?”

张新闭上眼睛,在心里叹口气,只能否认:“回大人,在下未曾下令,更不知情。”

承认,那就要为郑兴安的死亡负直接责任。

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郑兴安杀了周承叙,他能控制住局面。

可死的是郑兴安,他这个县丞就是把老命豁出去也压不住。

所以,只能抛弃郑兴安,把自己从这个案子里摘出来。

王铮点头,朝书佐道:“记下来!”

又道:“本官也未曾下令,更未曾接到悬剑司求助,所以,郑县尉带兵出现在抓捕蛇妖的现场,属私调兵马。”

张新下意识反驳:“大人,会不会是郑大人一番好心,试图帮悬剑司控制局势……”

王铮反问:“难道局势坏到需要三百县兵出击的地步?”

张新接着道:“听说伤亡不小,若是郑大人听到消息来不及请令也说得过去。”

他想帮郑兴安减轻一点点罪名,这条罪名比求他几条加一块还重,是朝廷最忌讳的,若是坐实,跟谋反同罪,要抄家的。

若是为郑兴安带兵出现在现场找个合适的借口,至少能保住郑兴安家眷,也好安慰属下和同伙,不至于让他们太寒心。

王铮目光移到孙大勇脸上:“孙大人,你在现场,可有统计伤亡?”

孙大勇连忙回答:“回大人,属下有统计。”

“伤多少?亡多少?”

“伤四十余人,不过全是轻伤,已经无有大碍,亡二人,另有重伤一人经周大人治疗已经脱离危险,只需将养数日即可恢复。”

王铮听到这里,大感意外,急忙追问:“此话当真?”

孙大勇连忙点头:“句句属实!”

张新则失声质问:“那蛇妖能喷毒雾,中者必死,怎么可能只亡二人?孙大勇?你莫非在庇护周承叙?你可不要作伪证!作伪证,不但要丢官去职,还要流放千里,徒刑三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至少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