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纹噬魂·矿狱惊变

茅草缝隙漏下的阳光如金针，刺在唐天宝眼皮上。

他抬手遮挡时，忽觉掌心空荡。

那枚日夜摩挲的残玉。

没了。

“不可能！”他翻身滚下草席，霉斑遍布的褥子被掀得飞起。

昨夜攥着玉佩入睡的凹痕还在，可缝隙里只有几粒碎玉渣闪着微光。

【哗啦！】

陶罐被撞翻在地，腌菜汁浸透草鞋。

唐天宝跪爬着摸索每寸地面，指甲缝嵌满泥垢，却摸不到那抹温润。

六年来，玉佩裂痕早已与掌纹长在一处，此刻剥离的痛楚竟比武魂觉醒更甚。

“小宝！”

粗布帘子被掀开，张婶挎着竹篮愣在门口。

晨光勾勒出她鬓角银丝，篮里新蒸的窝头正冒着热气。

那是用她替宗门浣衣换的细面做的。

“昨儿夜里雷响得邪乎，婶子就知道有好事！”她抹了把汗，黢黑手指戳向窝头上用菜汁画的歪扭笑脸。

“觉醒两级魂力多金贵，咱村里铁匠就是这样，只要魂师老爷们指缝漏点光……”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少年蜷在墙角，后背粗布衣裂开道口子，露出的皮肉上满是昨夜攥锤留下的青紫。

“玉佩……”唐天宝嗓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门轴，“我爹娘留的玉佩不见了。”

……

昊天正殿内，九道魂环悬浮如日冕。

黄、黄、紫、紫、黑、黑、黑、黑、黑！

唐啸负手立于魂环中央，昊天锤虚影压得梁柱吱呀作响。

他凝视着水晶球中回放的画面：昨夜雷云暴动时，山脚茅屋地底传来诡异的魂力波动。

“宗主！”唐艺锦衣染尘，显然是刚从试炼场赶来。

“矿场执事来报，今晨所有雷纹矿突然碎裂！”

紫袍长老突然闷哼一声，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山脚方向：“宗主，魔蛛皇魂骨又在共鸣，这次是……”

“备车。”唐啸挥手震散魂环，玄铁重靴踏碎地砖，“本宗亲自巡视山门。”

……

张婶蹲下身，枯藤般的手指拂过唐天宝掌心碎玉：“昨个半夜雷劈得凶，莫不是震碎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今早路过祠堂，看见守碑人换了岗……”

【轰隆隆——】

地面陡然震颤！

八匹雷犀拉着的青铜车碾过山道，车轮缠绕的锁链拖出百米沟壑。

唐天宝被张婶拽到窗边时，正看见车帘掀起一角——

唐啸的目光如昊天锤般砸来。

那视线掠过茅屋，在唐天宝染血的掌心停留一瞬，最终转向远处矿场。

“小宝的手！”张婶突然惊呼。

碎玉渣不知何时已没入皮肉，在掌心凝成血色符文。

唐天宝恍惚听见地底传来锁链挣动声，与六年前穿越时听到的电流嗡鸣渐渐重合。

“去后山。”张婶突然往他怀里塞了三个窝头，菜汁笑脸沾上血渍，“找孙老头，就说……”

【咔嚓！】

茅屋梁柱突然裂开，瓦片如黑雨倾泻。

唐啸的魂力威压化作实质，将整座山脚笼罩成雷狱。

……

七十二根雷纹锁链同时崩断，锁孔中喷涌的血雾凝成蛛网，将矿场笼成猩红炼狱。

那具被囚六年的尸骸缓缓直立，心口锈锤与唐天宝掌心血符共鸣震颤，锈迹剥落的刹那——

【铮——！】

锤面金纹如活蛇游走，十万年魔蛛皇的虚影自尸骸背后冲天而起。

八根蛛腿虚影刺入岩壁，墨绿毒液顺着裂缝蔓延，所过之处矿石熔成沸腾的铁浆。

矿道顶部的魂导晶灯接连炸裂，碎片裹着毒雨倾泻而下！

“唐啸老狗！”尸骸喉间挤出沙哑嘶吼。

蛛皇虚影八目赤红，左前肢横扫而过。

【嗤嗤嗤！】

三道蛛丝割裂出声爆，沿途矿车、铁轨、岩柱尽数被切成光滑镜面。

切面映出唐啸阴沉的面容。

他脚踏虚空，九道魂环如日轮悬顶，黄、黄、紫、紫、黑、黑、黑、黑、黑！

第七魂环骤然亮起。

“昊天真身！”

百米巨锤裹着雷暴轰然砸落，锤头缠绕的雷蛇与蛛丝毒液相撞。

【滋啦——！】

毒雾蒸腾成鬼面，雷光炸裂作龙形，两股能量绞杀处，竟撕开一道空间裂隙！

唐啸借势俯冲，昊天九决“崩山式”叠加上“震字诀”。

双锤交叠成山岳虚影。

“六年前能杀你，今日依然能再斩你这残魂！”

……

锤风与蛛影相撞的刹那，唐天宝正被张婶推出后窗。

他怀里的窝头跌落草丛，最后一个滚到尸骸脚边，菜汁笑脸在魂力激荡中碎成齑粉。

茅草屋的残骸在晨雾中扭曲如兽骨，最后一缕青烟从焦木缝隙里钻出，消散在唐啸魂力残留的雷狱里。

唐天宝呆愣跪在废墟边缘，瞳孔里倒映着那根横梁。

碗口粗的雷击木，正正压住张婶半边身子。

她浣衣磨出老茧的手掌朝上摊开，指尖还勾着半片窝头，菜汁笑脸被血渍浸成暗红。

“不…不是真的……”

少年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手脚并用地扑向梁木。

指甲抠进焦黑的木纹，木刺扎入指腹也浑然不觉。

那些前几日还鲜活的情景在脑内闪回：张婶掀开粗布帘子时带进的皂角香，窝头上歪扭的笑脸，她鬓角银丝被晨光镀成金线……

【咔！】

梁木突然崩裂，碎屑混着血沫溅满脸颊。

唐天宝浑身一震，终于看清张婶的脸，嘴角凝固着未说完的宽慰，皱纹里嵌满瓦砾碎渣。

他颤抖着伸手去探鼻息，却摸到黏腻的血块从她耳孔渗出。

“魂师老爷们指缝漏点光……”

一个时辰前，这句唠叨还惹得他心烦。

此刻却像烧红的铁钎捅进胸腔，把五脏六腑搅成血泥。

唐天宝猛地弓起身子，干呕出混着泪水的酸水，额头重重磕在碎石地上。

剧痛从眉心蔓延至右手掌心，那道血色符文突然活过来般蠕动。

尚未结痂的碎玉伤口迸裂，血珠悬空凝成蛛网状，与废墟中飘散的魂力残渣交织共鸣。

【嗡——】

昊天锤自行显形，锤柄裂纹被血光填满，锈迹斑斑的锤头腾起猩红雾气。

唐天宝被巨力拽得仰面倒地，眼睁睁看着血雾裹住张婶的尸身。

她的白发在红雾中寸寸转黑，塌陷的胸腔竟开始起伏！

“张婶？！”他挣扎着爬过去，却在触及血雾的瞬间被弹开。

昊天锤发出饥渴的嗡鸣，锤面浮现出与地底尸骸相同的金色纹路。

【咔嚓！】

虚空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十万年魔蛛皇的虚影在血雾中若隐若现。

张婶的眼皮剧烈颤动，嘴角机械地开合：“去…孙老头…吃饭…不要饿着了……”

话音未落，血雾轰然炸散。

黑发褪回银白，胸腔再度塌陷，连那半块窝头都化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