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锤震九霄·因果诛天

血色残阳浸透山峦，昊天宗山脚下蒸腾起诡异的红雾。

唐天宝跪在废墟中央，六岁孩童的身躯正被血色符文寸寸撕裂。

张婶消散前的血雾扑在脸上，凝结成两道血泪滑落，在下颌处滴出两朵猩红的花。

“去…孙老头…吃饭……”

破碎的遗言在耳蜗里反复回响，每个字都像锈锤砸在头骨上。

唐天宝突然弓身嘶吼，声带迸裂的刹那，血色昊天锤破体而出！！

【咔！咔！咔！】

骨骼爆鸣如惊雷。

粗布衣炸成碎屑，六岁幼童的躯体急速膨胀，筋肉虬结的脊背弓起如魔蛛皇的毒囊，每一寸新生的皮肤都烙着金红交织的魂纹。

当他握紧已成丈许巨锤的武魂时，锤面金纹竟与地脉深处的锁链共鸣震颤！

“张…婶……”

沙哑的低吼混着血沫喷出。

唐天宝机械地转头，废墟间飘着半片窝头残渣，菜汁笑脸被血渍洇成恶鬼面容。

他忽然想起那个雪夜，张婶把最后一块麸饼塞进他怀里时，掌心冻疮裂开的细微声响。

血色锤影扫过处，雷击木废墟轰然化作齑粉。

唐天宝右脚踏碎青岩，血色魂纹自足底炸开。

【咔嚓——！】

蛛网裂痕瞬息蔓延百丈，焦土缝隙腾起暗红煞气，如万千毒蛛破茧而出。

山脚老松拦腰折断，年轮在煞气侵蚀下化作飞灰，露出核心处蜷缩的魂兽残骸。

那竟是三日前被唐龙试锤震死的万年风狒！

第二步凌空踏出时，苍穹骤然昏暗。

矿场上空云层绞成漩涡，雷光在云眼处凝成昊天锤虚影。

七只铁羽狮鹫逃窜不及，被漩涡吸扯着卷入云涡，翎羽剥离的刹那。

【嗤啦！】

血肉在半空绽开成血莲，每一瓣都印着血色锤纹。

第三步重重落地，整座昊天山脉为之震颤。

魂力潮汐逆流掀翻魂导路灯，百年雷纹矿脉节节崩断。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哀鸣，七十二道血泉冲破岩层，在空中交织成魔蛛皇的猩红领域。

唐天宝立于血泉中央，先天二级魂力开始疯狂暴涨！

五级，衣袖炸裂！

十级，瞳孔转赤！

三十级，脊骨刺破皮肉，化作外附魂骨蛛矛！

七十级，白发尽染猩红，身后浮现十万年魂环虚影！

九十级，天地色变，九道血雷劈开唐啸布下的昊天宗魂力禁制！

【轰！！！】

第九十九级魂力觉醒的刹那，血色昊天锤真身降临。

锤柄缠绕着从地脉抽出的雷纹锁链，锤头镶嵌的正是当年唐啸震碎的三十万年魔蛛皇魂骨！

“唐——啸——！”

……

【嗡——】

七十二道血线自掌心窜出，如活蛇钻入地脉。

三十万年魔蛛皇的尖啸穿透岩层，与血色昊天锤的嗡鸣合成摄魂魔音。

沿途铁羽狮鹫纷纷坠地，翎羽在触及红雾瞬间腐化成灰。

唐啸的魂力传音自九霄压下：“竖子安敢！”

九道魂环化作囚天牢笼轰然坠落，第五魂技“震岳”尚未完全展开，血色昊天锤已逆势冲天——

【铛！！！】

锤锋撞上魂环的刹那，地底尸骸突然睁眼。

唐天宝背后浮现魔蛛皇虚影，八根蛛腿虚影缠住昊天锤，竟将唐啸震退百丈！

“又是你……”唐啸抹去嘴角金血，盯着少年心口浮现的魂骨纹路。

“六年前就该将你与那对叛徒一同葬入魔蛛岭！”

血色昊天锤突然发出悲鸣。

唐天宝破碎的记忆在锤鸣中重组：雷雨夜，父母将他塞进地窖时，母亲掌心亮起的正是这道金纹。

父亲断喝“去找孙伯”的瞬间，昊天锤真身被唐啸的第九魂技生生击碎……

“宗主！矿场封印全面崩溃！”紫袍长老的惊呼淹没在蛛潮嘶吼中。

唐天宝却望向掌心，那里残留着张婶冻疮的触感。

血色魂纹突然暴涨，将他与地底尸骸彻底连接。

那具尸身的心口处，插着半柄与他一模一样的锈锤。

【轰隆——！】

尸骸破土而出时，血色昊天锤自动飞入其手。

两个唐天宝隔空对视，年长者的瞳孔里翻涌着六年前的滔天恨意：“现在，你知道该向谁讨债了。”

……

矿场深处，十万年魂骨祭坛轰然炸裂。

年少者持锤劈向唐啸，年长者则撕开空间裂缝。

当两柄血色昊天锤交叠的瞬间，七十二根雷纹锁链尽数熔断。

魔蛛皇本体挣脱封印的咆哮震塌半座山峰！

【嘶啊啊啊——！】

蛛腿扫过处，昊天宗弟子化作血雾。

唐天宝却在这人间地狱中。

看见张婶的虚影在血雾里捧出窝头，菜汁笑脸温暖如初。

“吃饱了……才有力气报仇啊……”

幻影消散的刹那，两柄昊天锤终于合一。

锤面金纹化作活体蛛网，将唐啸的九道魂环死死缠住。

唐天宝踏着尸山血海跃起时，六年来所有寒冷与饥饿，都化作锤头那点血色寒芒。

【嘶嘶嘶——！】

蛛皇真身八腿齐舞，每步踏落都唤起地底冤魂。

无数半透明的矿工亡魂从岩缝爬出，抓着唐啸的魂力锁链反噬其主。

最前排的亡魂面容扭曲，竟是六年前魔蛛岭惨死的昊天宗弟子。

“你以为斩的是谁？”

尸骸突然撕裂胸口，露出内里跳动的金色心脏。

魔蛛皇腹部昊天锤碎片突然飞射，精准刺入唐啸九大魂环处。

魂环震荡的刹那，唐天宝掌心血符光芒暴涨，血色昊天锤不受控地脱手飞出——

【锵！！！】

双锤相撞的声浪掀翻整座矿场，地底岩浆喷涌成柱。

唐啸喷出红血，惊觉自己的昊天锤正被血色魂力侵蚀，锤柄处浮现出六年前他亲手刻下的弑人咒文！

“不…这不可能！”

尸骸趁机暴起，魔蛛皇真身张开毒颚，十万年魂技“噬魂灭魄”悍然发动。

整个矿场的亡魂化作血色洪流，顺着唐啸七窍涌入——

【啊啊啊啊——！】

凄厉惨叫中，唐啸看见幻象：六岁的唐龙正在魂兽森林试炼，却被突然反噬的昊天锤砸成肉泥——

自己闭关冲击九十六级时，心魔化作唐天宝父亲的模样，一锤击碎他的魂核……

……

“宗主！”紫袍长老燃烧精血扑来，却被魔蛛皇尾针刺穿眉心。

尸骸踏着血河走来，掌心托着唐啸逐渐灰败的魂环：“感受到吗？这些亡魂的怨恨，比你的昊天锤更重千万倍！”

唐天宝忽然凌空而至，血色昊天锤与尸骸手中锈锤完美嵌合。

双锤交击的刹那，地底响起七十二道锁链同时断裂的轰鸣——

【轰隆——！】

三十万年魔蛛皇真身彻底解放，八腿撑起覆盖半个昊天山脉的领域。

唐啸在魂飞魄散前最后看到的，是血色苍穹中浮现的两行血字：

“以魂饲魂，以血还血；

昊天罪业，今日尽诛！”

……

血色苍穹在唐天宝坠落的瞬间褪成墨色。

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锤头触及唐啸咽喉的刹那。

那种复仇的快意，竟比张婶的窝头还要灼喉。

……

【噗通！】

身体砸进寒潭的声响惊醒了他。

六岁孩童的躯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那些因饥饿留下的疤痕、冻疮的痂痕，此刻尽数消失。

唐天宝茫然地蜷缩在潭边鹅卵石上，指尖触碰到的皮肤细嫩得可怕，仿佛这具身体被某种力量重塑过。

“力量…消散了？”

他试图召唤昊天锤，回应他的只有掌心微弱的金纹脉动。

夜风掠过赤裸的身躯，带来星斗大森林特有的腐叶与魂兽气息。

远处传来狼型魂兽的嚎叫，声波震得潭面泛起涟漪。

【嗷呜——！】

这声长啸惊起群鸟，也惊醒了唐天宝骨子里的求生本能。

他跌跌撞撞扑向最近的灌木丛，却被藤蔓割破脚踝。

鲜血滴落的瞬间，地底突然钻出莹蓝根须，贪婪地舔舐血珠。

【啪！】

莹蓝根须骤然缩回地底，林间忽有琉璃灯影浮动。

【叮铃——】

鎏金车辕碾过腐叶，七宝琉璃纹章在月光下流转七彩光晕。

车队最前的素衣女子轻“咦”一声，魂力化绸卷住唐天宝腰肢。

“好重的血腥气。”她指尖抚过孩童脚踝伤口，翡翠色治疗光晕绽开时，藤蔓割痕竟化作蝶形胎记。

“小娃娃，你是哪里的？”

“我是昊天宗的。”

“昊天宗？”那素衣女子眼中有些迷惑，与旁边的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会继续说道。

“既然是昊天宗的那就接济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天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