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雷狱初探

十丈雷光刺破云层的那一刻,我正站在雷狱裂隙边缘。紫黑色的空间裂缝里传来洪荒巨兽般的轰鸣,千百道雷霆凝成实质化的锁链,将整个天权峰笼罩在蓝紫色电光中。掌心传来灼痛,青莲剑印亮起微光,与裂隙深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我注意到师尊月白道袍的暗纹正在流动——那些看似装饰的青莲图案,竟是由数万道微型剑气编织而成。“雷狱秘境三十年开启一次。“李元海的声音裹在雷声里有些失真,他腰间玉佩投射出光幕,密密麻麻的篆文在虚空流转,“但你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他忽然并指划过我左臂,皮肤下浮现出十二道星芒,“这是天权峰历代积累的星辉,足够在雷狱死三次。“我凝视着光幕上的倒计时,指节因握剑太紧而发白。倒悬的雷云间隐约可见残破的宫殿群,断裂的青铜柱上爬满青色雷纹,像是某种古老封印。远处有背生双翼的巨大黑影掠过云层,凄厉的嘶鸣声让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空气里飘浮的雷屑在青莲剑印周围形成微型漩涡,每颗雷屑炸开时都会呈现片刻的幻象:有人面蛇身的生物在雷池沐浴,有身披星图的修士御剑穿梭雷暴,最后闪过的是叶青阳在雷狱深处刻下血符的画面。“若子时未归呢?“我最后检查着百宝囊中的符咒,发现三日前藏进去的佛门舍利正在散发金光。师尊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青芒暴涨。剧痛中,腕间浮现三道青色雷纹:“这些天雷印能保你在雷狱行走三个半时辰。“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过若是超时...“话音未落,我整个人被巨力抛向裂隙。在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瞥见他袖中滑落的半块玉珏——那分明与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信物完全契合。风雷声霎时灌满耳膜,等视野恢复时已身处雷电汪洋。脚下是倒悬的雷池,无数电蛇在云层间游走,空气里飘浮着拳头大小的雷球,每一颗都倒映出我惊愕的面容。左耳突然传来刺痛,伸手摸到温热的液体——竟是七窍中最先渗出鲜血。那些雷球仿佛受到吸引,开始朝我聚拢,表面浮现出狰狞鬼面。“轰!“

雷灵突然在丹田暴动,护体罡气瞬间破碎。我闷哼着摔向下方雷池,千万道电光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群般涌来。皮肤表面炸开细密的血珠,却在接触到雷光的瞬间化作殷红晶体,这是太初道体特有的“血晶化“现象。十余道雷光同时劈在脊背,玄霜剑发出哀鸣,剑灵残魂凝结的冰甲寸寸碎裂。“五雷锻体术!“强行逆转真元,体表浮现金色梵文。这是三日前从佛修剑灵那骗来的炼体法门,不想此刻成了救命稻草。雷霆砸在后背的剧痛让我几欲昏厥,但神识反而愈发清明——那些雷电竟然在淬炼经脉!原先阻塞的窍穴被雷光贯通,三百六十处大穴连成星图,与洗剑潭底见过的星轨逐渐重合。突然,雷池深处亮起两点猩红。比山岳更庞大的黑影缓缓上浮,露出森白獠牙。我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那是条完全由雷霆凝聚的蛟龙,每片鳞甲都刻满上古雷符。更可怕的是它额间嵌着块菱形晶石,晶石内封存着半张人脸——正是方才幻象中沐浴雷池的人面蛇身生物!逃!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七星步催动到极致。原先立足处的空间被雷蛟喷出的光柱洞穿,余波在左肩撕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更可怕的是伤口处的雷光正沿着血脉逆流,所过之处经脉寸断。我踉跄着摔在一块悬浮的青铜残片上,残片表面的雷纹突然活过来,化作锁链缠住双脚。“坎位七尺,巽位避让。“识海中突然响起陌生的清冷女声。我来不及多想,踩着断剑残片腾空而起。几乎在同时,雷蛟的尾巴扫过方才的位置,空间竟被抽得扭曲塌陷。飞溅的雷浆在空中凝成箭雨,我挥剑画圆,玄霜剑气结成冰盾,却在接触瞬间被染成紫黑色——这些雷浆竟带着腐蚀神魂的剧毒!眼角瞥见左前方漂浮的青铜残片,上刻“惊雷“二字。原来这竟是某位上古大能的佩剑残骸!剑柄处凹陷的槽痕恰好与青莲剑印吻合,我福至心灵地将手掌按上去。残剑发出兴奋的嗡鸣,剑身迸发的雷光竟与雷蛟同源!突然涌入的记忆碎片显示:这柄惊雷剑正是千年前某位大能用来斩杀雷蛟的法器。“东北方。“神秘女声再次响起,“雷灵珠在震位。“

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残剑化作流光刺向雷云最密集处。身后雷蛟的咆哮震得人耳鼻渗血,背上一凉,护体罡气再次破碎。但这次,我看见了——雷云中心悬浮着拳头大小的紫色晶石,表面流转的纹路与青莲剑典记载的太古雷纹如出一辙。更令人震惊的是晶石内部,竟盘坐着个浑身缠绕锁链的紫发少女!她的睫毛突然颤动,被锁链贯穿的眼皮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流淌着星河的异瞳。“抓住...我...“微弱的意念传入识海。残剑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雷蛟的吐息已烧焦后背。我拼尽最后真元施展血遁术,指尖终于触碰到雷灵珠。霎时间,整个雷狱陷入死寂,连翻涌的雷浆都凝固成璀璨的紫水晶。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难以计数的雷纹从接触点漫延全身,左眼突然看到千万里外某座青铜古殿。数以万计的修士正在围攻九条雷蛟,漫天法宝光华中有道青色身影挥剑斩落星辰——正是叶青阳年轻时的模样!他额间亮着与我相同的龙纹,剑锋所指处,星辰碎片化作囚笼困住雷蛟。画面最后定格在他将惊雷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在虚空绘出敕令:“以吾道躯,镇此孽畜“。“破!“厉喝声惊醒幻象。体内沉寂的龙纹突然活过来,竟将雷灵珠硬生生扯入丹田。身后雷蛟发出不甘的咆哮,却在触碰到我身体的瞬间分崩离析,化作精纯的雷霆本源。无数雷符自虚空浮现,在我皮肤表面交织成战甲,那些断裂的经脉被雷浆重塑,每条新生经络都在演奏雷霆的韵律。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新生经脉节点亮起的紫色雷纹,竟与雷狱深处的青铜柱产生共鸣。脚下雷池翻涌着形成王座,我隐约听到万千雷霆在吟诵某个尊号,却始终听不真切。“雷狱认主,看来本座运气不错。“轻笑声从头顶传来。

我猛地抬头,浑身寒毛倒竖。雷云不知何时散去,月白衣角在百丈外随风翻飞。那人凌空而立,三千银丝垂落脚边雷海,眉心赤红竖瞳里流转着血色星河——竟是三日前被斩杀的赤鳞子!但他此刻散发的威压,比当时强横百倍不止。“原来这才是你的本体。“我悄悄捏碎怀中的传讯玉简,却发现空间已被彻底封锁。袖中佛门舍利突然发烫,在掌心凝成“卍“字金印。

赤鳞子笑得更愉悦了:“小友不必紧张,本座对你体内那样东西更感兴趣。“他忽然抬手虚握,我周身的空间顿时凝固,“比如...太初道体的秘密。“他的竖瞳突然裂开,飞出九条血线缠住我四肢,“还有叶青阳留在你魂海里的东西。“就在血线即将刺入天灵盖时,丹田中的雷灵珠突然炸开。紫发少女的虚影自雷光中显现,缠绕她的锁链寸寸崩断。赤鳞子首次露出惊恐神色:“九霄雷使?!你不是被永镇在...“少女抬指点出,万千雷霆化作囚笼。我趁机催动佛门舍利,卍字金印洞穿空间封锁。在坠入传送漩涡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少女清冷的声音:“告诉叶青阳,他欠的债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