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个阶段

刚击杀稻草人，谷穗雨就开始下落，或许因此暴露在未知敌人的眼中。

嗯……也可能不是人。

至少暂时没看出稻草人拥有智慧。

洛伦快步前进，密集的谷穗承受重压，摩擦得咯吱作响。

目之所见，天地一片金色。

范围太广，甚至让人怀疑是否有能走出去的一天。

这是陷入了某种空间。

源于稻草人，或许可以叫稻草空间？

洛伦敏锐的察觉到，空间中的能量粒子富集程度正在缓慢攀升。

待会儿还会有别的变数？

这样想着，他瞳孔骤缩——

当谷穗淹没脚踝时，周遭的房屋突兀消失了。

坚硬的水泥路不知何时竟化作了满是灰烬的松散泥土地，一脚下去就是一个土坑。

一浅一深的迈步大幅迟滞行动。

速度至少降低百分之三十！

骑士的教学中，洛伦学过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最好就是不要进入。

迟缓的动作有时能用来诱敌，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死亡的诱因。

谷穗上涨到接近膝盖，洛伦又处理了三只稻草人，总结出了稻草人行动的一定规律。

一块一亩的正方形稻田只有一只。

触发条件为一定范围内的目光引动，这个范围是五米。

洛伦回忆，刚才在房间内约莫是三米，五米可能得益于稻草空间的加成。

将其引动，三秒之后，会触发一个转头动作，能给人带来必死的危机。

洛伦还测试了声音，稻草人对此毫无反应。

至于触发转头动作再跑到范围之外……非必要情况，他不会去作此大死。

没有到处乱跑，停在田中认真观察，不知不觉间，谷穗没过膝盖。

天光灿灿，没有一点儿变化。

然而洛伦身体却陡然一重。

能量粒子再度暴涨！

空间的变化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金色的雨越下越大，谷穗海中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枯黄的染血禾苗。

沾染着暗红血迹的茎秆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还有与谷穗一脉相承的陈旧腐朽味。

凭空长出枯黄染血禾苗的景象很怪异，但洛伦已无暇他顾。

巨大的体力消耗以及多重因素叠加，导致他的速度只有原来的百分之二十。

更可怕的是，稻草人速度却没变。

还得了某种无形的加持让探查范围急剧增大，所有稻草人都同时围拢过来。

被锁定了？！

“这他妈的...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突变让洛伦无奈地瞪大双眼，喉咙中挤出一声低沉的咒骂。

他不得不消耗更多体力，以快速奔跑来躲避稻草人的追击。

唯一幸运的是稻草人移动缓慢，之间的空隙很大。

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危机感传来，想来只是追击，那种无法抵抗的攻击作用距离有限。

洛伦在前方跑，身后是从各方涌来的稻草人军团。

这本该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丰收景象，此刻却成了最致命的囚笼。

稻田一望无际，数之不清的稻草人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他的逃跑，好似在死亡的刀尖起舞。

洛伦缜密思考着。

杀死一只稻草人，而后他就进入了这个离奇而诡异的空间。

谷穗没过脚踝，然后稻草人感应范围的增大……

杀死稻草人是第一个条件，谷穗没过脚踝就是第二个？

感受着身体中能量粒子的汹涌流动，洛伦尝试参考不同方向的浓度寻找源头。

可惜精神力无法透体而出，只能依靠体内涌入的诡异能量分辨，极小的差异依靠人的分辨能力难以发觉。

即便是走上超凡之路的巫师也不行。

细致入微的感知和掌控不是他一个小学徒玩得转的。

源头找不到，跑也跑不出去的，还能有什么办法？

“巫师都是智者，不能像大脑充满肌肉的蛮子一样，面对难题，要学会动脑子。”

冷漠而威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洛伦想起了走上刚巫师之路时，导师的告诫。

他分出一缕心神，强行压下心头那股惴惴不安。

仔细观察四方，稻草人都是从人转化而来，还有猫、狗、牛、羊一类。

形态各异，各是各的头，唯有那张后脑勺处破败的脸始终如一。

这张脸一定是重中之重！

当然，知道也没什么用……找不到源头，一切等于白搭。

杀了好几只，并没看见有什么特殊的。

没有鸟类，毕竟稻草身体行动太过缓慢，翅膀扇不动，多半也飞不起来。

洛伦发现这稻草生物……如果能说是生物的话，还是遵守一些物理的基本规则的。

这里也没有虫子，他猜测也许是丰收后的稻田不允许昆虫的存在。

唯一奇怪的点在于，稻草人眼中的炭化稻穗是什么？

像是火撩过，于眼眶中极为突兀。

地上还有一层燃烧后的灰烬……

洛伦眸子迸发希望的光芒。

找到这种异常的原因，或许就能找到破局之法！

在他思考的时候，谷穗快速没过臀部，此时已经完全动弹不得。

他屏息凝神，等待着最后的变化，同时也做好了回归准备。

一阶段，进入稻田空间，触发条件是砍死稻草人。

能量粒子有轻微上涨。

此时，还能看见房屋，和现实世界有一定的接轨。

二阶段，谷穗没过脚踝。

房屋消失，进入稻田空间，绵软的土壤和谷穗迟滞行动，能量粒子小幅上涨。

三阶段是谷穗没过膝盖。

稻草人无视距离和目光触发的条件将他锁定，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能量粒子中幅上涨。

现在过了臀部，来到了第四阶段！

能量浓度大幅提高，每一寸空气都散发着强烈的恶意，浑如泡在冰冷的腐朽之水中。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心慌之感。

洛伦愕然发现，不论身在何处，稻草人都开始不约而同的转头。

这次竟然直接无视了对视三秒的时间限制，更无视了距离！

“开什么玩笑！”

他大惊失色，再不敢迟疑，立即引动虹色之晶，回归巫师世界。

探索到此为止，明天再来。

……

又是全新的一天，洛伦喝下一瓶饱食魔药，如期到达。

昨天收集的稻草人材料他抽空进行了测试。

稻草是普通的稻草、碎骨也是普通的碎骨，除去上面萦绕的浅浅诡异能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洛伦将其当作废品，用火焰亲手销毁。

他依然带着战刀，但没穿那厚重的全身铁铠，而是着一身相对轻便，不到二十斤的轻便皮甲。

稻草人行动缓慢，遵循一定的规则活动，攻击超过防御不止凡几，铁铠反倒拖累行动，成了累赘。

这还是考虑到可能有人存在，又或者是碰见本土超凡，需要一定的自保能力。

而现代世界包容性很强，铁铠过于扎眼，皮甲则好很多。

他小心打量着四周，然后松了一口气。

心中的猜测得到印证。

离开之后，锁定果然会重新刷新。

谷穗雨不再下落，谷海也不见踪影，自己显然是从那方稻田空间脱出。

村子依旧平静，还能闻到一股尸体散发出的淡淡腥臭味。

腐朽且死寂。

这股臭味来自稻草人，即便是防毒口罩也无法隔绝那股阴冷刺骨之感。

天气刚刚好，下着小雨，清新的空气冲淡了这股味道。

不冲淡也没事，洛伦习惯了，降低感知，心中变得无畏起来。

今天的目标很简单，趁着没被锁定，没有进入那奇特的稻田空间——

先跑！

村子里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他，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沿着大路走，总能找到城市的。

为此，洛伦稍稍远离了村子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

房屋都分布在路的两侧，被转化的稻草人也集中在附近。

只要不靠近，就不会有风险。

穿着皮甲的确轻便的多，穿过屋与屋之间的小路，洛伦就像风一般奔跑着。

就在看到大马路，获得离去的希望时，身体陡然一凉。

飘落的细雨、嗒嗒的滴水声都消失了。

似乎……有哪里不对？